第16章

  深夜, 清梨裹著厚厚珊瑚絨毛毯，吹著手中熱姜茶。紅褐色的茶湯，幾顆紅棗起起伏伏, 深色湯面晃蕩出波紋。

  她離茶盞的距離不近，慢慢吞吞吹著，企圖把難聞的姜味吹得遠(yuǎn)遠(yuǎn)的。

  可惡, 裝過頭了，忘了人類淋雨要喝熱姜茶了。

  “小祝哥哥, ”清梨無辜看他, 眼睛圓潤，似乎仍然帶著雨天的水意, “我不喝好不好？”

  “不行?！弊＝裣攵紱]想就否定, 這次意外地果斷堅決, 不好說話。

  他坐下來, 急切接過姜茶攪拌幾下，哄她：“乖, 我加了很多糖的, 趁熱喝下去就不會感冒了。”

  他把杯口遞到清梨嘴邊, 清梨想往后退, 但身后就是他的胳膊, 他隔著毯子把清梨抱在懷里。

  清梨退無可退，閉著眼睛，視死如歸般喝完姜茶。甜中帶辣的熱乎湯汁進(jìn)肚, 竟然真的暖和幾分。

  祝今宵把杯子放回茶幾，又接著把清梨抱懷里。

  她的衣服已經(jīng)換過，洗過熱水澡換成干凈衣服，頭發(fā)也被祝今宵一縷一縷全部吹干。

  祝今宵微微俯身, 貼著她的額頭試體溫，近到肌膚觸碰，鼻息相聞。

  他停頓幾秒，感受著貼著肌膚傳來的溫度。

  體溫正常，沒有發(fā)燒。

  祝今宵仍然不放心，再次拿來電吹風(fēng)，在嗡嗡聲中將她發(fā)尾不夠干處接著吹。

  “誰欺負(fù)你了？”

  清梨目露回憶，數(shù)著手指頭：“好多，有小狼，有浣熊，還有鬣狗。”

  祝今宵抿唇，臉色越發(fā)難看。

  “明天好好休息，我去跟老師說，一定要懲罰他們?！?br />
  清梨頓住，不敢置信看他，怎么聽著這話頭，她還要上學(xué)??？

  她揪揪小祝哥哥的袖子，眉眼里寫滿：就我們兩個人，不好嗎？

  祝今宵看出她的想法，邊給她吹頭發(fā)，邊跟她講道理，輕聲：“你就見到過我一個人，現(xiàn)在你去見見別人，見更多的人。學(xué)習(xí)正確的感情?！?br />
  清梨拿毛巾捂著鼻子，打了個噴嚏，眼神無辜。

  祝今宵看著她，他嘆口氣不說了。

  等一切妥當(dāng)，祝今宵抱著她，問她這幾天都學(xué)會了什么。

  清梨神采飛揚(yáng)，在無聊的《如何使用手機(jī)》《啊的四種讀音》《做文明人，說普通話》之后，她唯一得意的有效輸入就是，她學(xué)會了人身帶貓形。

  清梨還撲在他懷里，咻，頭頂伸出毛絨絨的耳朵，咻，腰后伸出長長的大尾巴。

  她還是人身，卻變化出了部分動物特征。

  “小祝哥哥，”清梨在他身上蹭，“有狼欺負(fù)我，他說，他說不喜歡我的尾巴?！?br />
  話音落，順便拿尾巴順著他的腿往上遞進(jìn)。

  祝今宵在呆愣中，眼前少女清甜美麗，露出來的毛絨耳朵可愛靈動。

  毛絨絨的尾巴彎曲纏繞他的手臂。他立刻回神，手指無意識攥住尾巴尖。

  尾巴受到鼓舞，尖端左右搖擺，絨毛在他掌心傳遞癢意。

  “我會讓老師懲罰他。”他說，又夸贊，“明明是很漂亮的尾巴?！?br />
  他沒忍住又順毛摸兩下，溫?zé)嵘鷦拥挠|感，“是很長，很有力的尾巴呢?！?br />
  那是當(dāng)然。清梨得意，尾巴足夠卷住一只狼往地下狂砸三十下呢！

  清梨粘人得很，尾巴纏住他的長腿，長著聰明毛的耳朵蹭他。

  祝今宵敏銳察覺到，她的耳朵好像比小貓時圓潤了很多，不是尖尖的，而是圓圓短短，尾巴也不太像貓尾巴，銀灰色帶著黑色斑點。

  他又想，可能是清梨剛學(xué)化形，不太會，又有點自責(zé)自己沒有照顧好她。

  清梨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耳朵現(xiàn)在是明顯的雪豹的耳朵，短短圓圓，還有毛色偽裝的圓斑。

  她的注意力還在小祝哥哥讓她上學(xué)這件事上，他干嘛這樣對待一只小貓咪？

  難道指望讓她去廚房炒兩個菜，再替他上班，再給他轉(zhuǎn)十萬塊錢嗎？

  她生氣起來，耳朵往后貼合，變成海豹。

  她說：“我好討厭你?！?br />
  尾巴卻牢牢纏繞到他的胳膊上。

  *

  祝今宵果然帶著清梨回校，氣勢洶洶找場子，帶她去找小狼算賬。

  然而老師卻尷尬解釋，小狼已經(jīng)轉(zhuǎn)學(xué)了。

  “轉(zhuǎn)學(xué)？為什么？”祝今宵皺眉。

  老師也不解。那天的監(jiān)控正好壞掉，他們也不知道那天的真相，只知道趕來時，兩個人都掉進(jìn)水里。

  清梨耳朵動動，小狼轉(zhuǎn)學(xué)了？太好了！果然是給她打怕了。

  陸續(xù)有小朋友經(jīng)過這里，所有小朋友看到清梨，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雙腿發(fā)抖。

  清梨牽著祝今宵的手，祝今宵還以為她害怕，帶著她往身后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