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浮著，載著那只紙眼，緩緩漂向洪流中心。

  黑水沒吞噬它。

  相反，水面裂開，像被無形的手分開，紙眼球沉下去，一米、兩米，然后停住，懸在半空。

  緊接著，整個黑水開始重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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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票殘骸飛起，拼成柱狀圖、折線圖、餅圖，還有個三維模型，標著“陰陽信用流通率”。所有圖表的中心，是一個閃爍的節(jié)點，標注：“唯一認證接口：通陰眼”。

  洪流上方，湯映紅又出現(xiàn)了。

  她還是抱著那個嬰兒，可嬰兒的臉變了。不是哭不是笑，而是雙眼變成了兩個旋轉(zhuǎn)的漩渦，黑得發(fā)亮，像兩個微型黑洞，正緩緩吸收周圍的數(shù)據(jù)流。

  她沒說話，只把嬰兒抬高了些。

  漩渦和陳三槐的左眼對上了。

  一股引力從眼眶深處傳來，不是拉身體，是拉意識。他感覺自己的記憶、情緒、甚至呼吸頻率，都在被抽走，往那漩渦里送。

  “他在升級?！睖臣t終于開口，“通陰眼是鑰匙，他是接收器?！?br />
  “誰讓他升的？”

  “系統(tǒng)?！?br />
  “哪個系統(tǒng)？”

  “你爸簽合同那家?！?br />
  陳三槐冷笑：“我還以為是地府。”

  “地府只是外包?！?br />
  林守拙突然往前一步，把風箏骨往地上一插，像是在劃界。

  “那孩子不能留?！?br />
  湯映紅低頭看了眼嬰兒，嬰兒的漩渦眼轉(zhuǎn)得更急了，陳三槐左眼的數(shù)據(jù)流直接跳到了99%。

  “他不是孩子?！睖臣t說，“是終端。是下一個金融中樞?！?br />
  “那我呢？”陳三槐問。

  “你是啟動密鑰?！?br />
  “啟動什么？”

  “全面通兌?！?br />
  陳三槐沉默了幾秒，然后抬手，把右眼的淚水抹下來，捏成一團濕灰，往嘴里一塞。

  他咬了。

  一股鐵銹味在嘴里炸開，像是咬破了電路板。

  左眼的數(shù)據(jù)流停了。

  99%，卡住了。

  他抬頭看湯映紅：“你們?nèi)眰€CEO？”

  她沒答。

  嬰兒的漩渦眼突然轉(zhuǎn)向他，轉(zhuǎn)速慢了一瞬。

  陳三槐抬起腳，鞋底還沾著“劉”字灰，往自己左眼眶一按。

  灰落進去，像水泥灌進裂縫。

  視野黑了。

  可他知道，那根數(shù)據(jù)線還在，只是被堵住了。

  湯映紅看著他，終于笑了下。

  “你擋不住的。”

  “我知道?！彼f，“但能拖。”

  林守拙從懷里摸出一張新紙，是《陰陽折紙七十二變》的第一頁，畫著個紙人，臉上寫著“開光”二字。

  他把紙往空中一拋。

  紙人落地，站住了，是個小孩模樣，穿著紙扎的道袍，腳上還蹬著一雙紙AJ。

  紙人抬頭，看了陳三槐一眼。

  然后它抬起手，指向黑水中央。

  那里，紙眼球還在懸浮，表面浮出一行新字：“NFT-001：靈魂信用錨點”。

  嬰兒的漩渦眼猛地一縮。

  陳三槐的左眼眶開始滲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