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判官催債
陳三槐的脖子被紅線勒得有點發(fā)癢,像是有人用雞毛撣子在輕輕掃。
他沒敢動,怕一動就把線扯斷,然后那紅肚兜男尸翻臉不認人,直接咬上來。
“月老也來收債?”他試探著問了一句,聲音壓得很低,像怕吵醒廟里別的什么東西。
紅肚兜男尸咧嘴一笑,嘴角咧到耳根,露出一口黑牙。它手里紅線忽然收緊,勒得陳三槐喉頭一緊,差點嗆出眼淚來——右眼還滴著朱砂淚,左眼這會兒倒是干爽得很。
就在這時,破廟門“砰”地一聲被人踹開。
“你他媽睡這兒???”
林守拙拎著一盞藍焰紙燈籠沖進來,燈籠上印著“紙扎世家·林”字,風一吹,紙片簌簌往下掉。
陳三槐被紅線勒得說不出話,只能抬手指了指自己脖子上的東西。
林守拙皺眉:“喲,月老線都給你打結了?”
紅肚兜男尸聽到這話,咧嘴笑得更歡了,喉嚨里發(fā)出咯咯聲,像一只卡殼的母雞。
林守拙嘆了口氣,從懷里掏出一張紙符,往空中一甩,符紙化作一道金光,直奔紅線而去。
紅線應聲而斷,陳三槐踉蹌后退兩步,扶住墻喘氣,胸口起伏得像剛跑完五公里。
“你來干嘛?”他緩過勁來,問道。
“我還能干嘛?”林守拙把燈籠往地上一插,火苗瞬間躥高,“城南九具嬰尸結成血螻陣,全指向你家祖墳?!?br />
“……什么?”陳三槐瞳孔一縮。
“你耳朵沒問題吧?”林守拙翻了個白眼,“我說,有人在你祖墳那兒搞大活兒,九具嬰尸擺成‘螻’字,陰氣沖天,連我扎的紙馬都不敢靠近?!?br />
陳三槐低頭看了眼腳邊的紅肚兜男尸,尸體已經不動了,嘴角的笑容僵在臉上,像被膠水粘住似的。
他咽了口唾沫,抬頭看向林守拙:“你怎么知道是我家祖墳?”
林守拙從懷里掏出一本破舊圖冊,封面上寫著《陰陽折紙七十二變》,但第一頁已經被燒焦了一角。
“剛才我在路上打開圖譜,第三頁滲出墨汁,畫了幅野狗啃骨的畫面?!彼f,“這不是普通的陰氣反應,是血脈相關的警告?!?br />
陳三槐盯著那圖譜看了幾秒,突然感覺后背一陣刺痛,像是有人拿針戳。
他猛地脫下道袍,扭頭讓林守拙看。
“你看這個?!?br />
林守拙湊近一看,眉頭皺得能夾蒼蠅。
“亥時三刻焚黃表?!彼畛鲫惾北成细‖F(xiàn)的字跡,語氣有些凝重,“判官筆寫的?!?br />
“判官?”陳三槐眼神一滯,“陸離?”
“不是他還有誰?”林守拙冷笑,“這家伙最喜歡玩這種文字游戲,上次給城東趙員外寫催債單,直接在他棺材板上蓋了個章?!?br />
陳三槐沉默了幾秒,低頭撿起道袍穿上,動作有些僵硬。
“那現(xiàn)在怎么辦?”他問。
林守拙摸了摸下巴,眼睛瞥向門外:“你現(xiàn)在去祖墳地,看看能不能堵住源頭?!?br />
“就這么去?”陳三槐瞪眼,“你當我穿的是防彈道袍?”
林守拙聳肩:“你要不去,明天早上就能在奈何橋排隊等輪轉?!?br />
陳三槐翻了個白眼:“你說話怎么比太爺爺還喪?”
“因為我沒他那么有耐心。”林守拙轉身往外走,“再說了,你要是死翹翹,我那些限量款AJ紙鞋找誰訂去?”
陳三槐嘆了口氣,撿起地上的槐木尺和銅錢袋,一邊整理一邊嘀咕:“真是的,道士死了還能不能繼續(xù)收香火錢?”
兩人一前一后出了破廟,夜風撲面而來,帶著一股腐葉和濕土的味道。
他們一路往城西趕,沿途的紙扎鋪子全都關了門,門口掛著“陰修中”的牌子。
走到祖墳地界時,林守拙突然停住腳步。
“你看那邊。”
陳三槐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見原本長滿槐樹的墳地,此刻竟開出一片黑牡丹,花瓣漆黑如墨,花心處泛著幽光。
“這玩意兒……”陳三槐皺眉,“不是陰間才有的嗎?”
“嗯?!绷质刈军c頭,“傳說這是封印破裂的征兆?!?br />
“封印?”陳三槐心頭一緊。
“對?!绷质刈救〕鰺艋\,點燃藍色火焰,照向墳地中央。
一個陶甕靜靜躺在那里,表面布滿經文,隱隱透出暗紅色光芒。
“這是……”陳三槐蹲下身,伸手想碰又不敢碰。
林守拙攔住他:“別亂碰,這東西年代久遠,氣息很穩(wěn),但也躁動。”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它現(xiàn)在還沒炸,但隨時可能炸?!?br />
陳三槐咽了口唾沫,抬頭望向四周:“那我們現(xiàn)在怎么辦?”
林守拙搖頭:“先別動,回去研究一下圖譜,說不定能找到應對方法?!?br />
&e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