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1章 孟婆湯變功德飲
石門閉合的剎那,陳三槐沒動。
腳底那枚銅錢突然變冷,像是剛從井水里撈出來。他低頭看了眼鞋洞,把銅錢塞得更深了些。
頭頂傳來腳步聲,很輕,踩在磚縫里像老鼠爬過。
他順著墻根站起來,拍了拍道袍上的灰。補丁還是那幾塊,北斗七星的位置一點沒變。手指習(xí)慣性地磕了下桌角,算盤珠子早沒了,但這個動作他改不掉。
門開的時候,湯映紅正站在鍋前攪湯。
鍋是老式鐵鍋,架在青磚灶上,底下壓著半截?zé)M的香。她穿一身暗紅色布裙,袖口卷到手肘,手腕上戴著一只玉鐲,裂了一道縫。
“你來了?!彼f,聲音不高不低。
陳三槐嗯了一聲,走到鍋邊。
湯面泛著金光,不是火光照的,是它自己亮起來的。一縷熱氣往上飄,在半空打了個旋,竟凝成一只小手的形狀,轉(zhuǎn)瞬又散了。
“這湯不對?!彼f。
“按祖?zhèn)鞣阶影镜??!睖臣t握緊長勺,“一點沒改。”
話音剛落,門外傳來一陣窸窣響動。林守拙背著竹簍進來,臉上全是汗,鬢角還沾著紙屑。
“炸了。”他喘著氣,“我扎的檢測紙人,剛碰湯就炸了?!?br />
陳三槐看向灶臺角落。那里擺著一個巴掌大的紙人,胸口焦黑,四肢扭曲,像是被什么東西從內(nèi)部撕開。
“再扎一個?!彼f。
林守拙搖頭:“材料不夠。剛才那個用了三年積下的陰紙,還摻了我剪的指甲。再試一次,我得搭上半條命。”
“那就用別的法子。”陳三槐蹲下身,從鞋底摳出銅錢,貼在鍋沿。
銅錢立刻發(fā)燙,表面紋路開始滲光,一圈圈往外擴散,和湯面波動完全同步。
湯映紅的手抖了一下,勺子磕在鍋邊發(fā)出脆響。
“你聞到了嗎?”陳三槐抬頭,“這味兒?!?br />
“什么味?”
“血味。不是新鮮的,是干透又泡回來的那種?!?br />
他右眼突然流淚,一滴砸進湯里,滋的一聲輕響,湯面金光猛地漲了一截。
林守拙往后退了半步:“這湯……喝過的魂都飛升了。三個時辰內(nèi),奈何橋頭少了七十九個排隊的。”
“飛升?”陳三槐冷笑,“陰魂也能飛升?”
“不是投胎,也不是上天庭?!绷质刈緣旱吐曇?,“是直接進了功德池,渾身冒金光,像被誰認(rèn)領(lǐng)了。”
陳三槐盯著湯映紅:“你什么時候開始熬這種湯的?”
“今天第一鍋?!彼荛_視線,“配方是我娘留下的,我一直不敢用,怕出事??勺蛲碛腥送袎?,說時機到了?!?br />
“誰?”
“不知道。夢里是個老頭,穿運動褲,手里拿遙控器,說話帶河南腔。”
陳三槐愣住。
太爺爺。
他沒吭聲,轉(zhuǎn)頭對林守拙說:“還能扎紙鶴嗎?要能取樣的?!?br />
林守拙咬破手指,在竹簍內(nèi)壁畫了個符,抽出一張黃紙開始折。手指翻得極快,三下兩下,一只紙鶴成型。他往鶴嘴里塞了點香灰,又滴了滴自己的血。
紙鶴飛向鍋口,低頭啜飲一口湯。
瞬間,它的翅膀由黃轉(zhuǎn)金,全身亮起微光。接著,一道影子投在墻上——
少年陳三槐跪在地上,師父躺在棺材里,嘴里含著一塊槐木符。老人抬起手,指尖劃破嘴唇,一口精血噴在符上,符化作流光鉆進少年眉心。
畫面結(jié)束。
林守拙收回紙鶴,發(fā)現(xiàn)它已經(jīng)不能動了,像被抽走魂似的癱在桌上。
“這不是孟婆湯?!标惾闭f,“這是嫁接功德的引子?!?br />
湯映紅臉色發(fā)白:“我不知道會這樣……我只是照方子做……”
“方子在哪?”
“燒了?!?br />
“誰讓你燒的?”
“沒人?!彼龘u頭,“我自己覺得不對勁,就點了火?!?br />
陳三槐盯著她手腕上的玉鐲。裂痕很深,邊緣有些發(fā)黑,像是被火燒過。
他忽然伸手,把她右手抬起來。
食指側(cè)面有一道舊傷疤,細長,微微凹陷。
“三年前?!彼f,“你割破手指,把血滴進湯里。是不是?”
湯映紅猛地抽回手,撞翻了旁邊的鹽罐。
林守拙悄悄往后挪,摸到門框時低聲說:“我去外面看看有沒有信號?!?br />
門關(guān)上后,湯映紅終于開口:“我是被人逼的。那天晚上,陸離站在我門口,判官筆指著我的喉嚨。他說,要是我不改湯方,就把我在陽間的戶籍注銷。”
“然后呢?”
“他給了我一瓶東西,讓我每月十五加一滴。說是‘健忘草濃縮液’,其實不是……那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