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后的更衣室里，湖人隊洋溢著勝利的喜悅。香檳雖然沒開（常規(guī)賽還不至于），但氣氛已經(jīng)足夠熱烈。馬特·巴恩斯正聲情并茂地向晚進來的隊友描述林昊那次關(guān)鍵搶斷。

  “……你們是沒看到CP3當時的表情！”巴恩斯模仿著保羅瞪大眼睛的樣子，“就跟見了鬼一樣！他肯定想不通，林是怎么從他那個‘萬花筒’一樣的腦袋里，把傳球路線給挖出來的！”

  拉瑪爾·奧多姆慢悠悠地補充，語氣帶著哲學(xué)般的思考：“我懷疑林是不是有什么我們不知道的副業(yè)，比如微表情分析專家，或者人類行為學(xué)博士？”

  就連一向沉穩(wěn)的保羅·加索爾也笑著加入討論：“那次搶斷確實改變了比賽勢頭?？死锼梗ūＡ_）之后幾個回合的處理球，明顯沒有之前那么從容了?！?br />
  林昊被隊友們圍在中間，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著，用毛巾擦著還在滴水的頭發(fā)。他能感受到大家發(fā)自內(nèi)心的認可和興奮。這種成為團隊重要一份子，并為勝利做出關(guān)鍵貢獻的感覺，無比美妙。

  “干得不錯，林?！敝鹘叹氝~克·布朗也走過來，臉上帶著滿意的笑容，“你對克里斯（保羅）的防守策略執(zhí)行得很到位，尤其是最后時刻的那次閱讀，非常精彩?！彼D了頓，壓低了一點聲音，“繼續(xù)保持這種專注度，你在防守端的作用，對我們至關(guān)重要?！?br />
  林昊鄭重地點了點頭：“我會的，教練?！?br />
  更衣室的喧囂中，科比通常話不多，他正接受著理療師的按摩，閉目養(yǎng)神。但當林昊看向他時，科比恰好睜開眼睛，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科比沒有說話，只是微微抬了抬下巴，眼神中傳遞出一種“干得不錯，但別驕傲”的意味。這對林昊來說，已經(jīng)是最好的肯定。

  與此同時，在客隊更衣室，氣氛則要沉悶和壓抑得多。

  克里斯·保羅已經(jīng)沖完澡，換好了衣服，但他并沒有立刻離開，而是獨自一人坐在自己的柜子前，低著頭，用毛巾蓋住了大半張臉，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更衣室里很安靜，只能聽到其他隊員窸窸窣窣的收拾聲和偶爾的嘆息。

  失敗總是令人沮喪，尤其是這樣一場勢均力敵、本有機會拿下的比賽。而保羅的郁悶，更多來自于個人層面。那個中國后衛(wèi)，林昊，像一根魚刺，鯁在他的喉嚨里。

  他反復(fù)在腦海中回放那次被搶斷的回合。那個雙重假動作，他自認做得天衣無縫，無論是眼神、手勢還是身體傾向，都完美地欺騙了場上幾乎所有的防守者。格里芬確實跑出了機會，但那只是他吸引火力的誘餌，他真正的殺招是傳給位置更深、終結(jié)把握更大的小喬丹。

  這應(yīng)該是一個必進的球，一個能扳平甚至反超比分的球。

  但是……那個林昊，他就像提前拿到了劇本一樣，精準地出現(xiàn)在了最不該他出現(xiàn)的位置，完成了一次幾乎不可能的搶斷。

  “他是怎么做到的？”保羅在心中一次次地問自己。運氣？不可能。一次兩次或許是運氣，但整場比賽，那個林昊多次精準地判斷了他的突破方向和傳球意圖，只是有些球因為絕對速度或身體對抗沒能直接形成搶斷，但防守干擾做到了極致。

  這種被看穿、被預(yù)判的感覺，對保羅這種以掌控力和籃球智商著稱的球員來說，是極其難受的。他感覺自己像是在和一個能窺探自己思維的對手打球。

  “克里斯，”快船主帥維尼·德納格羅走了過來，拍了拍保羅的肩膀，試圖安慰他，“一場常規(guī)賽而已，別太放在心上。那個林……確實有點邪門，他的防守預(yù)判能力很特別。我們會找到辦法應(yīng)對的。”

  保羅拿下毛巾，露出了一張寫滿疲憊但眼神依舊銳利的臉。他搖了搖頭，語氣低沉：“不，教練，不是邪門。他……很了解我。”他頓了頓，似乎在尋找合適的詞匯，“他好像研究過我所有的比賽習(xí)慣，甚至是一些我自己都沒太在意的小動作。他的防守，是基于大量分析和極高籃球智商的……精準打擊?！?br />
  德納格羅教練皺了皺眉：“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他不是一個普通的、依靠本能防守的球員?！北Ａ_抬起頭，目光穿過更衣室，仿佛能看到隔壁正在慶祝的湖人更衣室，“他是一個……閱讀者，一個分析者。他今晚給我的防守壓力，不同于聯(lián)盟任何其他后衛(wèi)。我必須重新評估他?！?br />
  說出這番話時，保羅的眼神無比凝重。他將林昊的地位，從一個“難纏的替補”，提升到了“需要認真研究并制定專門策略的潛在威脅”的級別。這對于心高氣傲的保羅來說，是極少見的情況。

  當保羅最終收拾好東西，準備離開球館時，在球員通道的出口附近，他恰好遇到了同樣準備離開的林昊。

  兩人迎面相遇，腳步都不由得頓了一下。

  通道內(nèi)的燈光有些昏暗，氣氛瞬間變得有些微妙。周圍的記者和工作人員似乎也嗅到了什么，紛紛將目光投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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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保羅看著林昊，臉上沒有了比賽中的針鋒相對，也沒有了賽后的沮喪，只剩下一種純粹的、職業(yè)性的審視。他的目光銳利如刀，仿佛要將林昊從里到外剖析一遍。

  林昊能感受到那目光中的分量，他沒有回避，平靜地迎了上去。

  幾秒鐘的沉默后，保羅率先開口，他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到林昊耳中：

  “很棒的防守?！北Ａ_說道，語氣聽不出喜怒，更像是一種陳述事實，“你對比賽的理解……很特別?！?br />
  林昊微微一愣，沒想到保羅會這么說，他點了點頭，同樣平靜地回應(yīng)：“你也是，克里斯。你是個難以置信的對手?！?br />
  保羅深深地看了林昊一眼，那目光中的凝重幾乎化為實質(zhì)。他沒有再說什么，只是微微頷首，然后便與林昊擦肩而過，走向了球隊大巴的方向。

  但那最后凝望的眼神，已經(jīng)足夠說明一切。

  林昊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