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下了場霜，第二天早上起來，地上白花花一片?；锓康睦贤躅^哈著白氣劈柴，斧頭落在木頭上，凍得硬邦邦的，濺起的碎渣子跟冰粒似的。

  "這天說冷就冷了。"趙虎裹緊了棉襖，縮著脖子往關(guān)外瞅，"蠻族那邊的帳篷上都結(jié)了冰碴子，能行嗎？"

  阿澈剛查完崗回來，搓著凍紅的手："讓伙房燒點熱水，你給他們送過去。再問問要不要借點柴火，咱們這邊還堆著不少。"

  "真給??？"趙虎挑眉，"咱們自己的柴火也得省著用。"

  "他們帳篷漏風，老人孩子別凍出病來。"阿澈解下腰間的水壺，倒出點熱水遞給他，"去吧，就說是李將軍讓送的。"

  趙虎拎著兩桶熱水往外走，剛到關(guān)口，就見阿木正踮著腳往里望。他穿著件打滿補丁的羊皮襖，耳朵凍得通紅，手里攥著幾張兔皮。

  "今天不換糧，給孩子換點針線。"阿木搓著手笑，看見熱水桶眼睛亮了，"這是給我們的？"

  "嗯，官爺怕你們凍著。"趙虎把水桶遞過去，"要柴火不？我們那邊有多余的。"

  阿木連連點頭，招呼著幾個半大孩子過來抬水，自己跟著趙虎去搬柴火。沒過多久，關(guān)外的營地就升起了幾縷炊煙，比平時濃了不少。

  二柱子抱著捆稻草經(jīng)過，看見蠻族的小孩在雪地里追著玩，有的沒穿鞋，光腳踩在冰上，凍得直跳。他回頭跟阿澈說："官爺，要不把咱們庫存的舊鞋子找出來？扔著也是浪費。"

  阿澈正幫著藥鋪整理藥材，聞言抬頭："行，你去庫房看看，凡是能穿的都撿出來，我讓人送去。"

  二柱子剛走，藥鋪的老張頭就嘆口氣："這才剛?cè)攵?，就有兩個蠻族小孩凍裂了腳，再冷點可咋整？"

  "他們的帳篷太破了。"阿澈想起上次去送白面時看見的情景，帆布上全是窟窿，用破布胡亂堵著，"回頭跟李將軍說說，能不能勻點舊帆布給他們補帳篷。"

  正說著，李將軍和劉都尉從外面進來，倆人都裹著厚披風，眉毛上掛著白霜。

  "剛?cè)タ戳丝?，蠻族那邊確實夠嗆。"李將軍跺著腳上的雪，"劉都尉帶的棉衣還有多的沒？"

  劉都尉掏出個賬本翻了翻："還有三十多件，本來是備著給巡邏兵換的。要不先給他們？"

  "夠不夠？"阿澈問，"我估摸著他們至少缺百十來件。"

  "咱們這邊也緊張。"李將軍皺著眉，"新來的棉衣剛夠弟兄們分，逃難的百姓那邊還有不少沒著落的。"

  劉都尉突然拍了下大腿："有了，我?guī)У倪@批貨里有幾匹粗麻布，本來是要做營帳的，讓他們自己縫成袍子，總比凍著強。"

  "這主意行。"阿澈趕緊接話，"我讓老張頭教他們往里面塞稻草，暖和得很。"

  當天下午，幾匹粗麻布就送到了蠻族營地。大首領(lǐng)親自來接的，手里捧著塊凍得硬邦邦的肉，說是剛從雪地里挖出來的凍鹿，非要塞給李將軍。

  "以前對不住各位。"大首領(lǐng)的臉凍得發(fā)紫，說話直打哆嗦，"你們不記仇，還幫我們，我......"

  "別說這些了。"李將軍把肉推回去，"趕緊讓婦女們縫衣服，夜里更冷。"

  大首領(lǐng)沒再推辭，讓身邊的婦女把麻布抱走，自己轉(zhuǎn)身吆喝著年輕人去撿干柴。阿澈站在關(guān)口看著，見他們撿柴時都繞著漢軍的巡邏隊走，遇見士兵還會低頭笑笑，跟以前完全不一樣了。

  "官爺你看！"二柱子突然指著遠處，"那不是捕魚的小孩嗎？"

  阿澈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見個瘦小的身影在河邊鑿冰，手里拿著根木矛，應該是想鑿開冰洞捕魚。旁邊還站著個漢軍小兵，正蹲在地上教他怎么找魚窩。

  "那小兵叫石頭，前幾天還跟蠻族小孩打架呢。"二柱子樂了，"現(xiàn)在倒好，成師傅了。"

  阿澈也笑了，剛想說話，就見遠處跑來個蠻族婦女，沖著小孩喊了幾句。小孩搖搖頭，跟那婦女爭了幾句，又低頭繼續(xù)鑿冰。

  "咋回事？"趙虎湊過來，"吵架了？"

  沒過多久，那婦女氣呼呼地走了。石頭跑過來，隔著關(guān)口柵欄說："那小孩想把捕到的魚分咱們一半，他娘不讓，說漢人有糧食，不稀罕這點魚。"

  "這孩子倒是實誠。"阿澈讓石頭等著，轉(zhuǎn)身去伙房拿了兩個剛出鍋的窩頭，"給那小孩送去，就說是謝他的魚。"

  石頭剛跑走，天上就飄起了雪花。起初是小碎雪，后來越下越大，沒多久就把關(guān)外的帳篷蓋成了白色。李將軍讓人敲響了集合鐘，各隊士兵都出來加固營房，把稻草鋪在屋頂上防雪。

  "這場雪得下幾天。"劉都尉站在城墻上，望著越來越密的雪片，"蠻族的帳篷怕是頂不住，別塌了傷人。"

  李將軍點頭："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