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淮安碼頭的新日子
到淮安時,正趕上漕幫新碼頭開張。碼頭上掛著紅燈籠,一串一串的,風一吹晃悠得厲害。漕幫的人穿著新做的藍布衫,見了沈硯之就喊“先生”,客氣得不行。
七舵的老六迎上來,胳膊上還纏著繃帶——上次在畫舫被箭劃傷的?!吧蛳壬?,可把你們盼來了!新碼頭的石碑立起來了,上面刻著三哥的名字?!?br />
阿澈順著他指的方向看,碼頭盡頭立著塊大石碑,“漕幫七舵英烈碑”幾個字刻得挺深,趙老三的名字排在第一個。旁邊擺著香爐,插著三炷香,煙慢悠悠往上飄。
“總舵主死了,血樓的余黨也抓得差不多了?!崩狭I著他們往倉庫走,“朝廷下了旨,說漕幫護漕有功,以后淮安的漕運,讓咱們多管著點。”
倉庫里堆著新到的糧袋,上面印著“官糧”兩個字。蘇文伸手摸了摸,糧袋縫得挺結(jié)實:“這些是往北疆運的吧?李將軍那邊等著用呢?!?br />
“可不是嘛?!崩狭f過來賬本,“蘇小哥要是不嫌棄,就幫咱們看看賬?以前的賬房先生被血樓的人殺了,正缺個懂行的?!?br />
蘇文翻開賬本,眉頭皺起來:“這里的數(shù)字不對,入庫和出庫對不上?!彼麖膽牙锩鏊惚P,“噼里啪啦”打起來,手指快得像小錘子。
阿澈和阿竹溜出去看碼頭。腳夫們扛著糧袋往船上搬,喊著號子,聲音震得水面都動。阿竹指著艘新船:“那船真大,比上次在七星碼頭見的還大!”
船老大聽見了,咧嘴笑:“這是趙知府特批的,裝得多,走得穩(wěn),以后去北疆就靠它了?!彼⒊菏掷锶藗€蘋果,“嘗嘗,剛從山東運來的?!?br />
阿澈咬了口蘋果,甜津津的。正看著,就見沈硯之跟個穿官服的人走過來,那人留著山羊胡,手里拿著個卷軸。
“這位是淮安的新知府,王大人?!鄙虺幹榻B道,“王大人說,要給你們?nèi)齻€請功?!?br />
王大人打開卷軸,上面寫著“忠義可嘉”四個大字,蓋著朝廷的紅印?!鞍⒊?、阿竹、蘇文,你們破了血樓的案子,護了漕運,朝廷賞你們白銀五十兩,還能選個差事做。”
阿竹趕緊擺手:“我們不要銀子,就想跟著漕幫做事?!?br />
王大人笑了:“那好辦。漕幫缺個管船的,阿竹姑娘懂水性,正好合適。蘇小哥會算賬,就當賬房先生。阿澈嘛……”他看了看阿澈背上的槍,“趙知府說你槍法準,不如去驛站當個驛丞,管著往來的公文,也算為朝廷效力。”
阿澈摸著槍桿,心里有點猶豫。他想跟著沈硯之,可又覺得驛丞的差事不錯。
沈硯之拍了拍他的肩膀:“去不去都行,自己拿主意。要是想走南闖北,漕幫的船隨時帶你走;要是想安穩(wěn),驛丞的差事也踏實?!?br />
正說著,碼頭上突然一陣歡呼。阿澈抬頭一看,是秦遠山回來了!他騎著匹黑馬,穿著北疆的軍服,肩上多了塊銀牌——那是軍功章。
“秦大哥!”阿竹跑過去,差點被門檻絆倒。
秦遠山跳下馬,把阿竹扶起來:“慢點跑,別摔著。”他從包里掏出個木雕,是只小兔子,“給你的,北疆的木匠刻的。”
阿竹接過木雕,眼睛亮得像星星。
秦遠山又拿出個荷包,遞給蘇文:“這里面是銀票,夠你重建綢緞莊的。李將軍說,你爹當年是被血樓誣陷的,朝廷已經(jīng)平反了?!?br />
蘇文捏著荷包,手直抖:“真的?我爹的冤屈……”
“真的?!鼻剡h山拍他的背,“以后好好做賬房,別讓人再欺負了。”
最后,他從懷里摸出個鐵盒子,遞給阿澈:“這里面是子彈,配你那把槍的。記住,槍是用來護人的,不是用來殺人的。”他壓低聲音,“總舵主的余黨還有幾個在逃,可能會找你麻煩,自己當心?!?br />
阿澈把鐵盒子塞進懷里,沉甸甸的?!扒卮蟾绮蛔吡耍俊?br />
“走,明天就回北疆?!鼻剡h山望著遠處的船,“李將軍還等著我呢,那邊的仗還沒打完。不過以后會常來淮安,送糧草的時候就能見著?!?br />
晚上漕幫擺了酒,就在碼頭的空地上。桌子拼了長長一串,擺滿了菜,燉魚、紅燒肉、炸丸子,香得人直咽口水。
老六端著酒碗站起來:“今天咱們不醉不歸!一來慶祝新碼頭開張,二來謝謝沈先生和三位小英雄,三來……”他眼圈紅了,“告慰三哥的在天之靈!”
大家都站起來,碗碰碗“叮叮當當”響。阿澈不會喝酒,就用茶水代替,喝得肚子鼓鼓的。蘇文跟賬房先生們聊得火熱,手里還攥著算盤。阿竹跟著船老大的媳婦學包粽子,糯米撒了一地。
沈硯之坐在角落里,跟秦遠山說話。阿澈湊過去聽,聽見秦遠山說:“蠻族那邊有動靜,可能要打過來,布防圖上的關隘得抓緊修?!?br />
“我已經(jīng)讓人把圖送過去了?!鄙虺幹攘丝诰疲暗冗@邊安頓好,我也去北疆看看。”
“帶上孩子們?”
“不了,讓他們在這兒好好過日子?!鄙虺幹鵁狒[的人群,“他們該有個安穩(wěn)的家了?!?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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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澈心里一動,摸出竹笛。笛尾的字被磨得發(fā)亮,“此心安處是吾鄉(xiāng)”。他突然明白,不用再找什么家鄉(xiāng)了,這里就是。有碼頭,有船,有朋友,有要做的事,這就夠了。
第二天秦遠山走的時候,阿澈他們?nèi)ニ土?。船鳴著笛離開碼頭,秦遠山站在船頭揮手,軍功章在太陽底下閃金光。阿竹追著船跑,直到跑不動了,才站在岸邊哭。
“哭啥,以后還能見到。”阿澈遞給她塊手帕,“王大人說,讓你管船,以后想去北疆,隨時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