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協(xié)笑嘻嘻地放下石杠，又跑到蔡成身邊，抓著蔡成的手臂，炫耀式地說道：

  “剛剛我在師尊懷里睡了一覺，睡得特別香?！?br />
  然后又對眾人說道：“各位大人先與師尊聊著，吾去親自燒兩個小菜，為諸位大人下酒?！?br />
  說著，便又蹦蹦跳跳地跑了出去。

  眾人馬上就明白了，小皇帝已經(jīng)長大了。

  他必是在院外聽到了黃琬剛剛的話語，而且也聽明白了。

  他擔(dān)心師尊與閣老們因為他而產(chǎn)生嫌隙，專門進來展示一下他與蔡成之間的親密關(guān)系。

  只是更讓這些閣老感到怪異的是，他們此次拜見皇帝，已然沒有了曾經(jīng)的那種若隱若現(xiàn)的惶恐。

  看到劉協(xié)跑了出去，沒有一個人開口，除劉繇過去沒見過皇帝之外，其他人都在努力回憶過去與皇帝陛下相見、交流時的場景與感受。

  慢慢的，他們似乎想清楚了一些。

  過去的惶恐，首先來自“天威”。天威煌煌，天然便讓人膽寒。

  然后便是來自“圣心難測”。先帝身邊十常侍把持朝綱，任何奏表，都有可能遭到十常侍的反對。

  十常侍反對，自然等于先帝反對。

  只要先帝反對，那上表的臣子會有什么下場，完全看當(dāng)時先帝和十常侍的心情。

  心情好，或許只是斥責(zé)一番；

  心情不好，貶職、罷官、下獄……甚至身死都不是不可能的。

  他們中王允又有了一些別樣的感覺。

  因為所有閣老中，只有王允一直沒有離開過京都。

  王允突然發(fā)現(xiàn)，自從蔡立入京頂替郭全任大司農(nóng)后，先帝的性格便不再那么乖戾，反而是越來越溫和，對十常侍也不再言聽計從。

  先帝性格的轉(zhuǎn)變竟然與蔡立有關(guān)？

  雖然那時蔡立隨時會被先帝召中宮中與陛下閑話，可如今王允想來，還是覺得內(nèi)心震撼。

  這蔡立到底有多大本事，竟然能夠改變先帝的性格？

  王允突然想到蔡成曾經(jīng)說過的一些言論：

  后宮、外戚、士族，甚至是皇室宗親四大集團，有一個潛意識中的共識：把皇帝陛下鎖于深宮，使其永遠不了解天下之勢和民情。

  王允由于性格原因，與朝中那些重臣交往不多，沒人與他說過此事，他也從來沒想過這些。

  可如今想到蔡立入京后先帝的變化，又看到如今陛下身體健康、性格開朗，一掃過去的柔弱與惶恐，再聯(lián)想到過去宮中傳說的先帝少子劉協(xié)知禮善辯、心思慎密等傳言，王允突然意識到，如今的陛下已然獲得了新生，雖無圣威，卻給人通透之感。

  想到此處，王允再回頭看著躺椅上的蔡成，內(nèi)心中突然感慨萬分。

  陛下的新生，皆因成公子；

  陛下之通透，皆因未被鎖于深宮，而是走遍西、北、東，開了眼界，長了見識。

  王允想到成公子曾經(jīng)說過，他要把陛下培養(yǎng)成明君、圣君，如今僅僅過去五年，陛下已顯明君之象……

  突然間，王允對著蔡成高舉雙掌，深深地彎下腰，彎腰的過程，雙掌在空中漸漸重合，感激地說道：

  “多謝公子對陛下的教導(dǎo)，陛下已顯明君之象！”

  不光是蔡成，荀彧和其他閣老也都愣了一下，然后大家才反應(yīng)過來王允在說什么。

  除劉繇之外，荀彧和其他閣老，過去都見過五年前的陛下，自然與當(dāng)前的陛下有了對比。

  如今的陛下開朗、自信，卻又那么隨和，可不是“初顯明君之象”嗎？

  大家又看了看蔡成。

  陛下拜師成公子后，沒過多少時間，成公子便中毒倒下，哪里教導(dǎo)過陛下什么，為何王允要如此感謝成公子？

  瞬間，眾人恍然了。

  成公子雖然沒有親自教導(dǎo)過陛下什么，可陛下身邊可是有成公子安排的三個師兄弟。

  成公子過去對申金、諸葛亮和郭淮的教導(dǎo)，在這幾年中，必然也潛移默化地影響著陛下。

  更何況，陛下游歷大漢北方，又在農(nóng)莊中居住近一年的時間，而參與縣考、州考，成績亦是名列前茅……豈不是全賴成公子的感染和教導(dǎo)？

  成公子雖然沒辦法親自教導(dǎo)，可和親自教導(dǎo)也相去不多矣。

  想到此處，劉虞帶頭，各閣老起身，很是默契地都對蔡成彎下了腰。

  “感謝成公子的教導(dǎo)，陛下已初現(xiàn)明君之象！”

  劉繇雖然不知道大家這是什么意思，可也有樣學(xué)樣的彎腰致禮，學(xué)著眾人說著同樣的話。

  蔡成在躺椅上，努力把身子挺直，雙手抱拳?！俺晌迥辍钏廊恕?，哪里教導(dǎo)過陛下一絲一毫？此乃陛下天生聰慧，成實不敢貪功也?！?br />
  眾人重新落座后，劉虞便急不可耐地問道：“公子對陛下的下一步安排為何？”

  蔡成稍稍沉吟了一下，鄭重地答道：

  “不參與京試，而是與諸葛亮一起，一邊在京都周邊改名換姓為鄉(xiāng)吏，一邊入行政學(xué)院修習(xí)兩到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