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有郡吏眼睛一亮。

  為什么會有新農(nóng)體系？就是因為蔡立是東萊太守。他在東萊郡有權(quán)，這權(quán)還是朝廷給的。

  要廢除新農(nóng)體系，唯一的辦法就是不讓蔡立繼續(xù)做太守。

  一些郡吏開始輕聲交流。

  很快，有郡吏聲稱自己要回去研究《農(nóng)莊管治之要》，然后便告辭而去。

  有人帶頭離開，更多的郡吏也開始告辭。

  不出一刻鐘，議事堂中，除上首五大員之外，再無其他人。

  看到人走光了，郡丞皺著眉說道：“使君，我們好像把所有世家都得罪了?！?br />
  “唉，我家家主已經(jīng)找過我，說是如果郡府不取消新農(nóng)體系，所有世家大族都不會罷休?！倍洁]也憂心忡忡。

  蔡立不動聲色地看向謝方和田奇。

  謝方苦笑道：“我家也找過我，說的和督郵大人所說一樣?！?br />
  田奇卻冷著臉說道：“我家是寒門，和使君家一樣，本來田地就不多，也都是自家人在耕種?！?br />
  蔡立陰著臉，半晌后才開口說道：“你們可有對策？”

  四人沉默著，似乎都在苦思冥想。

  良久，田奇開口說道：“無解。世家大族的利益，與佃戶、農(nóng)戶的利益完全不一致。要讓士紳們滿意，普通農(nóng)戶和佃戶就不可能吃飽；要讓農(nóng)戶、佃戶吃飽，世家大族就要讓出很大的利益?！?br />
  “要不……”督郵似乎有些猶豫。

  “黃巾之亂，給了吃不飽的農(nóng)戶一個啟示：既然都要餓死了，還不如造反。要想穩(wěn)定一方，就得改善農(nóng)戶的生存條件。”謝方?jīng)]有等督郵說完，直接說出了自己的意見。

  謝方的話很明顯，要么世家大族讓出利益，要么承受農(nóng)戶造反的后果。

  “孔之（督郵的字），你剛剛想說什么？”郡丞希望督郵把話說出來。

  其他四人都看向督郵。

  督郵臉色有點苦，無奈般地說道：“我倒是有一策。只要限制住農(nóng)莊的人數(shù)和戶數(shù)，或許可以兩全其美。無非是給無法進入農(nóng)莊的佃戶們減些賦稅罷了?！?br />
  他這么一說，大家也明白了。

  此策有些陰險。

  這是要分化農(nóng)戶。

  進入農(nóng)莊的農(nóng)戶，已經(jīng)能夠活下去了，而且活得很好，自然不會造反。

  無法進入農(nóng)莊的，自然只能繼續(xù)去給世家大族做佃戶。他們就是想造反，也因為勢單力薄而無能為力。

  郡府給佃戶們減免一些賦稅，可世家大族的利益卻一點沒有減少。

  最重要的是，無法進入農(nóng)莊的佃戶，都是東萊本地人，可護民軍都是外來人。如此，還把本地人和外來人對立了起來，也不會激怒護民軍。

  蔡立暗自冷笑。

  他已經(jīng)知道其他四人的立場了。

  田奇明顯是站在新農(nóng)體系一邊；

  謝方雖然是世家出身，卻贊同新農(nóng)體系。估計他已經(jīng)說服了自己的家族，至少不參與此事；

  郡丞和自己一樣，在東萊沒有根基，所以他誰都不想得罪，是個騎墻派；

  督郵則是堅定地站在世家大族一方。

  督郵剛剛所獻之策，應該是那些世家大族共同商議出來的。本來準備在郡吏鬧得郡府沒有辦法時，才由督郵提出。

  誰知道，蔡立一番話直接讓郡吏們無話可說。督郵沒辦法了，只能自己跳出來。

  田奇突然說道：“新農(nóng)體系對農(nóng)戶有好處，對東萊有好處，對朝廷有好處，唯獨對世家大族沒好處。新農(nóng)體系是成公子提出來的，我們是否詢問一下成公子有什么對策？”

  這是明顯不同意督郵之策。

  問成公子？

  新農(nóng)體系是成公子策劃的，而且明顯是為了削弱世家大族利益的，他能允許限制農(nóng)莊的人數(shù)與戶數(shù)，從而打破他的新農(nóng)體系？

  同時，大家也對成公子有著期待，希望他能夠再次提出良策，解決這不可化解的利益沖突。

  “不用找成兒了。成兒的對策，已經(jīng)告訴我了。”蔡立的話，馬上讓眾人眼中充滿期待。

  蔡立輕輕說道：“世家大族可以去購買家奴來耕種土地。現(xiàn)在才二月上旬，馬上去京都購買奴隸，不會誤了春耕。如此，雖然世家大族付出了一些錢財，但其根本未動，又能保證東萊的安寧。何況，滄海商號的分潤，足以補償世家大族的損失，還可以為我東萊增戶添口?！?br />
  “這……”督郵馬上就驚呆了。

  士族豪紳們商議時，確實沒想到這一招。

  在京都有大量的奴隸，而且價格還很便宜。

  漢代的奴隸，主要由戰(zhàn)俘和罪人之家被貶為奴籍而構(gòu)成。

  自劉宏登基以來，無論是南匈奴、四郡烏桓，還是羌胡，可是貢獻了不少戰(zhàn)俘。

  而十常侍當權(quán)以來，不知道有多少官宦人家被貶為奴籍。

  如果世家大族真愿意購買奴隸，這無解的死扣，還真的被解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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