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女帝看著他，臉上的笑意慢慢收斂。

  “燕王一案，牽連甚廣。朕把所有卷宗，都交給你。三司會審，也由你都督。”

  “朕要你，借此機會，把朝堂上那些盤根錯節(jié)的爛根，給朕一根一根，全都拔干凈。”

  這是放權，也是考驗。

  蘇云依舊只是平靜地回答：“臣，遵旨?！?br />
  女帝走到他面前，親手扶起他。

  她的手指很涼，輕輕搭在他的手臂上。

  “蘇云，你如今權傾朝野，百官俯首。這很好。”

  女帝的目光，直直地看著他的眼睛。

  “可朕，只信任能與朕坦誠相見的人?！?br />
  “你的這身官袍，是朕給的。朕能給你，自然也能……收回來。”

  空氣，仿佛在這一瞬間凝固了。

  殿內(nèi)的宮女和太監(jiān)，連呼吸都停滯了。

  這是敲打，也是警告。

  功高蓋主，自古以來，都是臣子的大忌。

  蘇云抬起頭，迎上女帝的目光。

  “陛下?！彼従忛_口，“臣說過，這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br />
  “臣之所為，非為陛下，非為蘇云，只為這天下百姓，能有一個安穩(wěn)日子過?！?br />
  他的話，不卑不亢，卻像一把軟刀子，將女帝的試探頂了回去。

  言下之意，我的權力來源，是天下百姓的認可，而非你一人的恩賜。

  女帝的瞳孔，微不可查地收縮了一下。

  她盯著蘇云看了很久，久到殿內(nèi)的氣氛壓抑得快要爆炸。

  最終，她笑了。

  “好一個‘天下人的天下’?！?br />
  她松開手，轉(zhuǎn)身走回書案。

  “去吧，去做你的事。朕等著看，你的天下，是個什么模樣?！?br />
  蘇云再次躬身一揖，轉(zhuǎn)身退出了御書房。

  走出大殿，外面的陽光刺眼。

  蘇云卻感覺不到絲毫暖意。

  帝王心術，果然比刀子還冷。

  接下來的幾日，蘇云一頭扎進了刑部大牢的卷宗庫。

  他沒有回首輔府，吃住都在里面。

  審理燕王一案，成了一把最好用的刀。

  順著燕王這條線，三皇子、四皇子的舊部，朝中那些首鼠兩端的宗親，一個個被連根拔起。

  京城官場，經(jīng)歷了一場前所未有的大清洗。

  無數(shù)人頭落地，無數(shù)家產(chǎn)被抄。

  而蘇云的名字，也成了京城所有官員心中，最不敢提及的三個字。

  這日，沈策抱著一摞卷宗，走進了蘇云臨時的公房。

  “大人，這是從燕王府密室里搜出的最后一批文件?！?br />
  蘇云從堆積如山的卷宗里抬起頭，揉了揉布滿血絲的眼睛。

  他接過那摞文件，一頁頁翻看著。

  忽然，他的手指停在了一份發(fā)黃的故紙上。

  那不是什么往來密信，也不是兵力部署，而是一份關于太祖皇帝早年間，宗室內(nèi)部斗爭的史料記載。

  上面用朱筆，重重圈出了“廢立”兩個字。

  蘇-云的心臟，猛地漏跳了一拍。

  他終于明白，燕王真正想要的，不是那份所謂的“先帝遺詔”。

  他是想從根子上，挖出當年太祖皇帝冊立儲君時的秘聞，從而證明女帝這一脈的皇位，來路不正！

  這已經(jīng)不是謀反了。

  這是要，顛覆整個大周的法統(tǒng)！

  好狠的心機，好大的圖謀！

  蘇云放下卷宗，只覺得后背一陣發(fā)涼。

  他一直以為自己在第五層，沒想到燕王在第十層。

  若不是自己陰差陽錯，提前把那本《太祖親書錄》公之于眾，用太祖的權威壓住了陣腳，恐怕這場仗的結局，還未可知。

  “大人，您在想什么？”沈策見他神情有異，忍不住問道。

  “我在想，有些人，比我們想象的，要藏得更深。”

  蘇-云站起身，走到窗邊。

  他想起了李沐雪在昏迷中，斷斷續(xù)續(xù)說出的那幾個字。

  老頭，藥。

  一個看似宮中仆人的老者。

  這個形象，與張敬之那位不修邊幅，一心只讀圣賢書的老學究，何其相似。

  張敬之的死，絕不是泄露密道那么簡單。

  他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