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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兒子！快讓媽看看！”秦母在手機那頭激動地喊著，聲音有些哽咽，眼淚已經(jīng)在眼眶里打轉(zhuǎn)，用袖口擦了又擦，卻怎么也擋不住滿溢的笑容，“真好！好孩子！真好！”旁邊的秦父努力板著臉，但那眉梢眼角的皺紋里，也被欣喜染得發(fā)亮，連連點頭：“定下來就好！定下來就好！妙雪是個好孩子，性子穩(wěn)，懂道理！你們要好好的，互相體諒！”

  秦風笑著點頭，聽著父親那句“定下來就好”，眼底深處那根緊繃了一整天的弦似乎終于松緩下來。他伸手在桌面上摸索一下，拿起一個還套著塑料袋的保鮮碗，里面是兩片被簡單熱過的速凍饅頭，掰了一小塊塞進嘴里慢慢嚼著。

  視頻那頭是撲面而來家人親手烹制的煙火氣，畫面輕微晃動充滿暖意?！懊钛┤四兀克粤藳]？你們今天都吃什么了？”秦母關切的詢問一句接一句。

  秦風咽下嘴里的饅頭片，笑意更深，不動聲色地將左手抬得離攝像頭更近了些，那枚素面戒指在書臺燈光下清晰顯現(xiàn)?！八亓旨伊恕！笔种冈谄聊磺昂苈剞D(zhuǎn)了一下，素凈的戒環(huán)被燈光映照，流淌過平實而恒久的光芒?！拔疫@兒還有幾十份報告要看，省事，啃兩口就行?！彼纸懒丝陴z頭，說得平淡。

  “哎呀你這孩子！”秦母立時皺緊眉頭，“不行不行！再忙也得吃口熱乎的……”話未說完。

  秦風靠在椅背上，看著屏幕上父母興奮地擠在一起說東說西的熱鬧景象，聽母親講今晚特意買了鹵牛肉……屏幕小小的像素格被家人濃得化不開的喜悅充滿。桌上那碟速凍饅頭的邊角已經(jīng)被他掰掉好幾塊，手指粗糙干燥的皮膚摩挲過嶄新的指環(huán)紋路。這一刻，簡單的食物和家人的笑容，比任何珍饈都更飽腹暖心。

  窗外，是無盡的、屬于區(qū)政府的寂靜夜景，樓下路燈的光暈勉強探到窗前，在地板上切割出冰冷的明暗線條。

  夜深沉。

  林妙雪佇立在臥室窗前，目光穿過幽深的庭院樹影，投向遠方零星閃爍的城市燈火。指尖無意識撫摸著無名指上那枚嶄新的金屬環(huán)圈。公文包放在梳妝臺上，拉鏈半開著，露出里面那份厚厚的《全省季度經(jīng)濟形勢初步分析匯總稿》的硬皮封面一角。

  震動自書桌桌面?zhèn)鱽?，輕微，卻清晰。

  她走到桌邊，拿起手機。屏幕上，是秦風發(fā)來的圖片信息。點開。一片模糊的夜景占據(jù)全屏——正是她方才凝望的方向。遠處璀璨的城市地標在朦朧夜色中勾勒出巨大的光之輪廓，鏡頭拉得很近，清晰框著云峽區(qū)委某間辦公室敞開的、透出亮白的格子玻璃窗。窗外，是無盡的沉黑夜幕，窗內(nèi)，是堆積如山的文件和一臺亮著慘白屏幕的電腦一角。

  圖片下方，只有一行字：

  「報告夫人，剛審完舊改補償方案終稿。家已歸，心有所依，力可劈山?！?br />
  一行宋體字，清晰映在冰冷的手機屏幕上。

  林妙雪看著那“力可劈山”四個字，唇角無聲地、一點點地向上彎起，凝成一個極其溫暖篤定、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弧度。

  指尖落在冰涼的屏幕上，快速回應：

  「知道了秦書記。記得睡覺。明天還要‘劈山’?！?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