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循著坡脊的小徑往土包上走，風(fēng)把塞西莉亞的衣服吹得獵獵作響。

  “喂，慢點！我穿的是高跟鞋！”她一邊踮腳避開土坑，一邊沖前面兩人嚷，“你們什么服務(wù)態(tài)度？都不知道攙扶本小姐？”

  安特頭也不回：“小姐，你可以走快點?！?br />
  “你們兩個懂不懂什么叫紳士風(fēng)度！”

  勞博故意加快腳步：“跟不上就回籠子里?！?br />
  塞西莉亞氣得跺腳，又無可奈何，只能提著裙子小跑。可剛爬上坡頂，她整個人瞬間安靜。

  雷微娜依在一棵枯樹上，風(fēng)衣下擺隨風(fēng)翻飛。

  她只是抬眼，目光淡淡掃過塞西莉亞，后者立刻把下巴縮回衣領(lǐng)，乖巧得像被掐住后頸的貓。

  “雷微娜……”塞西莉亞小聲囁嚅，“她怎么在這……”

  小豹子秒變小奶貓的畫面，讓安特與勞博同步側(cè)頭，憋笑憋得肩膀直抖。

  來的路上就聽雷微娜說過，塞西莉亞在她那里沒少吃虧，根本就不敢在她面前放肆。

  塞西莉亞整理了一下衣服，試圖讓自己看起來不那么狼狽，然后屈膝行禮：“你好，德維羅小姐?！?br />
  雷微娜回禮：“塞西莉亞，你沒事吧？走吧，羅絲蕾絲還在等著你回去?！?br />
  “我姐……”

  塞西莉亞肩膀一垮，徹底蔫了。

  “行了，下次再同情心泛濫，先看清楚再跟著去，走吧！”

  塞西莉亞臉色微紅，她垂首應(yīng)下：“……是。”

  風(fēng)像鈍刀一樣一層層刮掉枯草最后的綠意，雷微娜走在最前方，勞博跟在她屁股后面，再往后是安特，最后才是塞西莉亞。

  塞西莉亞想開口讓隊伍停下，又怕在雷微娜面前丟了面子，只能咬牙硬撐，固執(zhí)地昂著脖子，努力維持“貴族儀態(tài)”。

  勞博側(cè)過臉：“再往前走會兒——”抬手一指，“看見沒？矮坡后面，煙囪還冒著黑煙，到了那家工坊就有蒸汽巴士臨時站?！?br />
  塞西莉亞隨著勞博的手指向前看，三百碼外，一座灰黑色磚砌工坊趴在低坡頂，屋頂鐵皮銹跡斑駁，煙囪冒著——

  轟！

  煙囪在視線里猛地炸成兩截，橘紅火球從墻內(nèi)騰起，黑煙裹著塵土直沖鉛灰色天空。

  勞博幾乎在爆炸聲響起的同時就擋在雷微娜前方：“什么情況？”

  安特一個箭步?jīng)_到塞西莉亞側(cè)前，手探進(jìn)風(fēng)衣抓住后腰手槍，身體微弓：“小心戒備，惡魔的氣息！”

  塞西莉亞瞪大眼：“你說什么？惡魔？！”

  “勞博，你保護(hù)他們，我去看看?！?br />
  安特沒時間解釋，人如離弦之箭沖向仍在翻滾的黑煙。

  勞博對著安特背影大喊：“喂，你一個人行嗎？”

  雷微娜也疾奔而出：“一起去！”

  雷微娜剛剛跑出，勞博便追了過去：“雷微娜！回來！”

  被留在原地的塞西莉亞愣了半秒：“我呢？！我怎么辦？！你們不能丟下我一個人！”她咬咬牙，提著裙擺跟了過去，“等等我——！”

  工坊前的空地上，人群潮水般來回沖撞：

  “砸了它！”

  一個胡子拉碴的中年工人掄起鐵棍，狠狠砸向蒸汽機(jī)的銅制儀表盤，火星四濺？

  “不發(fā)工資？！”旁邊的小伙子扛起撬棍，直接把成品倉庫的木門撬得粉碎，“說什么‘工坊困難，大家要共同進(jìn)退’？我++他娘！勞資一家都快餓死了！”

  “工坊賺錢的時候怎么沒想起來我？現(xiàn)在困難了想起我來了？?。⌒值軅?，拆了它！”

  現(xiàn)場一片混亂。

  哭喊聲、鐵器撞擊聲、木板斷裂聲混作一團(tuán)。

  有人抱著頭蹲在墻角，滿臉是血；有人趁機(jī)鉆進(jìn)原料堆，扛起麻袋就跑；還有幾個婦孺被擠得跌倒在地，尖叫連連……

  火舌舔著屋檐，黑灰如雪片飄落，落在一張張因憤怒而扭曲的臉上。

  安特貼墻而立，灰風(fēng)衣被熱浪掀起，他瞇起眼，目光像冷電在人群里來回掃射。

  每個人的頭頂都籠著一層若有若無的暗紅霧絲。

  霧絲越濃，瞳孔越紅，理智幾乎被燒空，只剩暴戾本能。

  “這怎么回事？”

  勞博一路小跑趕到安特身邊，望著眼前沸騰般的人群與沖天黑煙，皺眉問道。

  安特斜他一眼，壓低聲音：“不是讓你守著她們嗎？跟過來干什么。”

  勞博朝身后努努嘴。

  十多米外，雷微娜正拽著塞西莉亞的胳膊向這跑。

  “喏，她堅持要上前，我攔不住?！?br />
  勞博聳聳肩，語氣無奈。

  安特翻了個白眼：“沒出息，你這輩子是逃不出她手掌心了?！?br />
  說話間，雷微娜已帶著塞西莉亞趕到，塞西莉亞氣喘得幾乎說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