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唐《冶金4》
唐·匠心傳
第一幕:長安城外客來遲
時間:唐貞觀十七年,暮春,巳時
地點:長安城外,渭水畔的“百工驛”——朝廷專為外來工匠設的暫居院落,院內堆著半成的木構、鍛打的鐵坯,墻角曬著染好的絹布
(幕啟時,晨光斜照進驛院,蟬鳴初起。院中央的鐵匠爐還沒生火,爐邊擺著三把樣式古怪的短刀:刀身有一道明顯的“水波紋”,刀柄纏著粗麻繩。三個穿著粗布短褂的漢子正圍著石桌吵吵,桌上擺著半塊啃剩的胡餅、一壺涼酒)
趙大錘(三十歲上下,膀大腰圓,左手食指缺了半截,拍著桌子喊):我說“頭兒”!咱從江南一路奔長安,走了倆月,腳底板磨出三寸厚的繭子,到了這兒倒好,連工部的門都沒摸著!你說那“覆土燒刃”,咱藏著掖著傳了三代,真要拿出來給這些長安匠人看?
錢小鑿(二十七八,瘦高個,手指細長,正用一根細鐵釬撥弄桌上的胡餅碎屑,聲音尖細):就是啊李哥!昨兒我去西市買炭,聽見倆官營鐵匠鋪的師傅說咱是“南方來的土匠人”,連“灌鋼法”都沒摸透,還敢提“淬火”?依我看,咱不如卷鋪蓋回蘇州,至少在那兒,咱“宮束班”也是響當當的字號!
李木柄(三十五歲,中等身材,右手虎口全是老繭,左額有一道淺疤,正低頭擦著那把帶水波紋的短刀,動作慢卻穩(wěn),聲音沉):吵什么?忘了咱來長安前,班主怎么說的?“匠人的手藝,藏著掖著只能爛在手里,傳下去才是真東西”。再說,昨兒驛丞不是說了嗎?今兒工部會派個“懂行的”來驗手藝,要是能過,咱就能進“將作監(jiān)”,給軍中打橫刀——那可是讓“覆土燒刃”真正派上用場的地方。
(院門外忽然傳來馬蹄聲,接著是驛丞的吆喝:“李師傅!工部的蘇評事到了!”李木柄趕緊把短刀收進布囊,趙大錘和錢小鑿慌里慌張地把桌上的胡餅掃進懷里,還不忘抹了把嘴)
(驛丞引著一個穿青袍的官員走進來,官員約莫四十歲,腰間掛著銅魚袋,手里拿著一卷文書,目光先落在爐邊的短刀上,又掃過三個漢子沾著鐵屑的褂子,眉頭微挑)
蘇文淵(語氣平淡,卻帶著審視):你們就是“宮束班”的匠人?李木柄?
李木柄(拱手作揖,腰彎得很低):小人李木柄,見過蘇評事。這兩位是我?guī)煹?,趙大錘、錢小鑿。
蘇文淵(走到爐邊,撿起一把短刀,手指撫過刀身的水波紋,眼神亮了亮):這刀……是你們打的?刃口硬,刀身卻韌,不像尋常淬火的手藝——你們用的是“局部淬火”?
錢小鑿(剛要開口,被趙大錘拽了一把,只好咽了咽口水):這……這是咱祖?zhèn)鞯姆ㄗ?,叫“覆土燒刃”?br />
蘇文淵(轉頭看向三人,語氣松了些):我在工部管兵器監(jiān)三年,見過的淬火手藝不少,卻沒見過能讓刀身“剛柔并濟”的。今日正好,將作監(jiān)要給邊軍趕制一批橫刀,你們若能當眾演示“覆土燒刃”,成了,我便保你們進監(jiān)當“技士”;不成,你們就回江南,往后別再提“傳藝”二字。
(趙大錘急得要說話,李木柄卻先應了:“小人遵令!明日辰時,就在這驛院,小人給評事演示!”蘇文淵點點頭,拿著短刀看了又看,才轉身離開)
(蘇文淵走后,趙大錘一把抓住李木柄的胳膊):頭兒!你瘋了?“覆土燒刃”的關鍵是那“泥料”,咱用的是江南的紅泥加草木灰,還要按“三灰七泥”的比例調,這要是讓旁人看見了,咱宮束班的飯碗不就沒了?
李木柄(坐下,從布囊里掏出一個小陶罐,倒出一點紅褐色的泥料):班主臨終前說,“匠人最怕的不是手藝被學走,是手藝沒人學”。你看長安的鐵匠,打的刀夠硬,卻容易斷;夠韌,卻不夠鋒利。咱的“覆土燒刃”能補這個缺,要是能教會他們,往后邊軍的將士拿著咱傳的手藝打的刀,能多活幾個人,這比啥都強。
(錢小鑿蹲在旁邊,看著泥料,忽然小聲說:“可是……咱調泥料的時候,總記不住比例,上次在蘇州,你還罵我‘憨貨’,說我把草木灰加多了,刀淬出來崩了刃?!保?br />
李木柄(笑了,拍了拍錢小鑿的肩):所以咱才是“憨貨”啊——真正的好手藝,不是藏著,是教著教著,自己也能更明白。明日演示,你倆都仔細點,別再犯傻。
(三人開始收拾鐵匠爐,趙大錘劈柴,錢小鑿篩炭,李木柄則坐在石桌邊,把陶罐里的泥料分成一小份一小份,嘴里還念叨著:“紅泥要曬三天,草木灰要燒透,水要加渭水的,比江南的軟……”)
第二幕:驛院淬火驚眾人
時間:次日辰時
地點:百工驛院,鐵匠爐旁已圍了不少人——有工部的小吏,有官營鐵匠鋪的師傅,蘇文淵坐在院中的高凳上,手里拿著筆和紙,準備記錄
(幕啟時,鐵匠爐的火已經燒得旺,橘紅色的火苗舔著爐壁,趙大錘正拉著風箱,臉漲得通紅,汗水順著下巴往下滴。錢小鑿站在爐邊,手里拿著一根長鐵鉗,鉗口夾著一塊燒得通紅的鐵坯——那是昨晚三人連夜鍛打的橫刀坯子,長約三尺,寬約兩指。李木柄則蹲在一張木桌前,桌上擺著兩個陶罐,一個裝紅泥,一個裝草木灰,還有一碗清水)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xù)閱讀后面精彩內容!
(圍觀的人群里,一個穿褐袍的老鐵匠——王老鐵,六十多歲,臉上全是皺紋,手里拿著一把鐵錘,忍不住小聲嘀咕:“我打了四十年鐵,淬火就是把刀燒紅了往水里扔,還搞這些花架子,南方來的匠人就是虛浮。”)
(旁邊的小吏聽見了,附和道:“就是,蘇評事也是,竟讓他們折騰,這要是耽誤了邊軍的刀,誰擔責?”)
(李木柄像是沒聽見,先把紅泥和草木灰按比例倒進一個陶碗,再一點點加水,用一根竹筷攪拌。他攪拌得很慢,眼睛盯著泥料的狀態(tài),時不時捏起一點,放在指尖搓揉)
錢小鑿(小聲問,鐵鉗還夾著鐵坯):頭兒,泥調好了沒?坯子快涼了!
李木柄(頭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