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周23
上?”
“補什么?”墨玄指著缺口,“這兒本該刻‘教民’二字,缺的這塊正好刻個‘子’,變成‘教子’,不是更貼合?”
日頭爬到頭頂時,石碑上已初見模樣。宮束刻的“天官”欄最工整,卻在“掌建邦之六典”的“典”字上多刻了一點;小棠刻的“春官宗伯”欄里,所有的“禮”字都帶著個小尾巴,說是“像行禮時垂著的衣擺”;阿硯在空白處刻了些小人,有射箭的,有駕車的,倒真應(yīng)了“六藝”;石頭力氣大,負(fù)責(zé)刻最底下的“冬官考工記”,每一鑿都入石三分,卻在“審曲面勢”的“曲”字拐了個特別圓的彎——他怕刻太尖傷了石紋。
墨玄看著看著,忽然笑了。這些字歪歪扭扭,有的筆畫深有的淺,卻比那些規(guī)規(guī)矩矩的拓本多了股活氣,像一群在石碑上蹦跳的孩子。
“渴了吧?”他起身往廚房走,“我去煮點酸梅湯?!?br />
等他提著湯罐回來,夕陽正把石碑染成金紅色。三十個孩子擠在碑前,宮束正踮腳往最高處刻最后一個字,阿硯舉著燈籠給他照亮,小棠和石頭托著他的腳,生怕他摔下來。
碑頂?shù)牧髟萍y下,多了行小字:“工藝門弟子宮束率同儕刻此,歲在壬寅?!?br />
墨玄站在遠(yuǎn)處,看著那行字被夕陽鑲上金邊。他忽然想起師父說過,真正能流傳的手藝,從來都帶著人的溫度。
【切光】
第三幕:百年后的回響
場景:工藝門博物館·展柜前
時間:百年后的某個春日
【場景描述】
玻璃展柜里,“天工碑”靜靜立著。當(dāng)年的青石碑已泛出溫潤的包漿,那些歪歪扭扭的字被歲月磨得柔和,宮束多刻的那一點“典”字,倒成了鑒定真跡的標(biāo)志;小棠刻的“禮”字尾巴,被學(xué)者們研究出“漢代服飾紋樣的早期體現(xiàn)”;阿硯刻的小人兒雖模糊了,卻能看出射箭的弓是反曲的,駕車的馬有鬃毛——和后來出土的周代青銅器紋樣如出一轍。
一個扎羊角辮的小姑娘趴在展柜上,指著碑腳的小烏龜問:“爺爺,這只小烏龜是干什么的呀?”
白胡子館長笑了,他是宮束的第四代孫,手里正拿著本泛黃的《工藝門雜記》。書頁上有段墨玄的批注:“壬寅春日,見弟子刻石,字雖稚拙,卻得‘禮’之真意——所謂周禮,不在文辭,而在人心?!?br />
“這是當(dāng)年刻碑的小弟子偷偷刻的,”館長指著小烏龜旁邊的淺痕,那里能隱約看出個“硯”字,“他們呀,本是被罰練基本功的,卻刻出了讓后人記了一百年的東西?!?br />
小姑娘伸手想摸玻璃,指尖映在碑上,正落在宮束刻的那個“子”字上。陽光透過窗戶照進(jìn)來,石碑上的流云紋仿佛真的動了起來,帶著百年前的笑聲,輕輕拂過她的指尖。
《天工碑記》
工藝門 無名
云岫峰前石未荒,稚鋒鑿破舊時光。
槐陰偷刻周禮字,竹影輕搖少年狂。
錯筆偏成流云趣,憨痕反見古意長。
百年風(fēng)雨磨不去,猶帶春衫石粉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