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憨憨造鼓
要說咱宮束班這群憨貨在軒轅帝跟前造鼓那段,簡直是把整個部落的笑聲都攢到了一塊兒,連黃帝戰(zhàn)帳里的青銅鼎都被震得嗡嗡響——倒不是鼓聲多厲害,是大伙兒笑的。
那會兒阪泉之戰(zhàn)剛歇口氣,軒轅帝瞅著部落里的鼓不是蒙著舊羊皮就是裂著縫,敲起來“噗噗”像拍破棉絮,急得直撓頭:“得造批新鼓!要能震得山響,讓蚩尤的兵聽著就腿軟!”三糙子班主正蹲在火堆旁給銅箍車輪補漆,一聽這話“噌”地蹦起來,滿手油漆印子拍在胸脯上:“這事包在咱身上!保準(zhǔn)做出來的鼓,能把山精都震得從洞里滾出來!”
話是說得敞亮,真動手時這群憨貨又犯了老毛病。黃帝給的規(guī)矩簡單:鼓腔用老梧桐木,鼓面蒙黃牛皮,鼓釘?shù)糜勉~的——可沒說咋蒙,咋釘,咋讓它響。三糙子把徒弟們召集起來,指著堆在院里的木料和皮子,唾沫星子橫飛:“神農(nóng)爺那會兒咱連漏底罐都能改成播種器,這點活兒算啥?”
頭一個出岔子的是鼓腔。按說梧桐木得掏空了用,有個叫阿鑿的徒弟,嫌鑿子慢,扛著把石斧就往木頭上劈,說要“劈出個響當(dāng)當(dāng)?shù)那弧?。結(jié)果一斧子下去,好好的梧桐木裂成了三瓣,他還舉著半塊木頭傻笑:“班主你看,這裂縫像不像張咧嘴笑的嘴?說不定更響!”三糙子氣得搶過斧子要揍他,卻被那裂縫絆住了腳——他蹲下來敲敲裂木片,還真比整塊木頭空泛些。最后這群人真就把裂成瓣的木頭拼起來,用銅條箍緊當(dāng)鼓腔,說這叫“裂木傳聲”,結(jié)果敲起來跟破鑼似的,引得路過的小娃子們圍著學(xué)驢叫。
好不容易把鼓腔湊齊了,該蒙牛皮了。部落里殺了頭壯黃牛,剝下來的皮子油光水滑,三糙子捧著皮子跟捧著寶貝似的:“這皮子得繃得比弓弦還緊,才能響!”他讓徒弟們把皮子四角拴上麻繩,分頭拉著往鼓腔上拽。有個叫大力的徒弟,天生神力,別人拽著麻繩喊“一二”,他一使勁直接把麻繩拽斷了,整個人往后仰著摔進草堆,手里還攥著半截繩子,鼓皮“啪”地拍在三糙子臉上,把他糊成了個黃臉包公。
“憨貨!”三糙子扯下臉上的皮子,胡子上還沾著牛毛,“得慢慢來!像揉面團似的,一點點繃緊!”結(jié)果這群人改成了“輪流拽”,你拽三寸我拽五寸,拽到最后鼓皮上全是褶子,像張皺巴巴的老臉。阿鑿蹲在旁邊出主意:“要不咱往皮子上潑水?泡軟了說不定就平了!”一群人真端來水往皮子上澆,結(jié)果水滲進鼓腔,泡得木頭發(fā)漲,鼓腔“嘎吱”響著裂了道新縫——這下不光鼓皮皺,連鼓腔都開了笑口。
最讓人笑掉牙的是釘鼓釘。銅釘是剛煉出來的,閃著青幽幽的光,三糙子說要釘?shù)谩皺M平豎直,像軒轅帝的軍陣”。結(jié)果徒弟們各有各的章法:大力嫌錘子敲著費勁,直接用石頭砸,把銅釘砸得歪歪扭扭,有的還嵌進木頭里只露個釘帽;麻姑手巧,卻盯著鼓皮上的牛毛出神,非要順著毛的紋路釘,結(jié)果釘出來的釘子歪歪扭扭像條長蟲;阿鑿更絕,他說要“釘出北斗七星的樣子”,結(jié)果七個釘子釘?shù)脰|一個西一個,三糙子繞著鼓轉(zhuǎn)了三圈,憋出句:“你這是北斗七星喝醉了酒摔進溝里了?”
折騰到第七天,總算湊出了第一面鼓。三糙子選了個大晴天,把鼓擺在部落中央的空地上,自己拎著根棗木鼓槌,站得筆直,清了清嗓子:“都看好了!咱宮束班的第一面‘震山鼓’,要響了!”周圍圍了半部落的人,連軒轅帝都扶著劍柄站在邊上,嘴角帶著笑。
三糙子掄圓了胳膊,一槌下去——“噗嘰”。
那聲音,軟乎乎的,像有人踩著了爛泥塘里的蛤蟆。圍觀眾人先是愣了愣,接著“轟”地笑開了,有個剛學(xué)會走路的小娃子,舉著手里的泥巴塊跟著敲鼓,笑得直打嗝。三糙子的臉“騰”地紅了,紅得比他剛?cè)镜牟歼€艷,他把鼓槌往地上一摔:“不可能!肯定是哪里不對!”
他蹲下去圍著鼓轉(zhuǎn),敲敲鼓腔,摸摸鼓皮,突然跳起來:“是皮子太松!咱沒拉緊!”于是一群徒弟七手八腳地找來麻繩,把鼓皮四角往石頭上拴,使勁拽,拽得鼓皮“吱吱”叫,阿鑿還找來塊大石頭壓在繩子上,說要“讓它繃緊了不敢偷懶”。
重新繃緊了鼓皮,三糙子深吸一口氣,這次不敢掄圓了,輕輕敲了一下——“咚”,總算有了點鼓聲的樣子,就是還不夠響。他來了勁,又加了點力,“咚咚”兩聲,鼓皮突然“啪”地裂開個小口,從里面掉出半片樹葉——敢情是阿鑿昨天躲在鼓腔里掏鳥窩,忘了把樹葉拿出來。
這下笑得更厲害了,連軒轅帝都轉(zhuǎn)過身去,肩膀一抽一抽的。三糙子卻不惱,撿起那半片樹葉,塞回鼓腔里:“正好!讓樹葉在里頭給咱伴奏!”他這次是真卯足了勁,掄起鼓槌狠狠砸下去——“哐當(dāng)!”
鼓沒響,鼓槌斷了。斷成兩截的棗木棍飛出去,正好砸在大力捧著的銅釘盒上,銅釘撒了一地,滾得到處都是,像群亂竄的小耗子。大力手忙腳亂地去撿,結(jié)果踩在一根釘子上,“嗷”地蹦起來,單腳跳著轉(zhuǎn)圈,活像只被扎了屁股的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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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里的笑聲快把天掀了,有個老奶奶笑得直抹眼淚,指著三糙子說:“憨貨喲,你們這是造鼓呢,還是給咱演雜耍呢?”三糙子也不氣了,蹲在地上跟著笑,笑得直拍大腿:“雜耍也得演好!咱再改!”
后來他們總算琢磨出了門道。麻姑說:“我娘納鞋底,線拉得越緊,針腳越結(jié)實,鼓皮是不是也得這樣?”她找來細麻繩,把鼓皮縫在鼓腔邊緣,一針一線地勒緊,縫得比自己的鞋底還密實。大力受了踩釘子的教訓(xùn),琢磨出用木楔子一點點把鼓皮頂緊,頂一下敲一下,直到聲音“咚咚”帶了顫音。阿鑿呢,他不再琢磨北斗七星了,而是盯著鼓皮上的紋路,把銅釘順著紋路釘,說這樣“力氣能順著紋路走”。
最絕的是三糙子,他盯著鼓腔上那個被阿鑿劈裂的縫,突然一拍腦袋:“咱給這縫留著!說不定聲音能從這兒鉆出去,更響!”他找了塊薄銅片,順著裂縫嵌進去,用銅釘固定好,說這叫“響口”。
又過了三天,第二面鼓成了。這次三糙子沒敢大張旗鼓,只叫了幾個徒弟在院里試敲。他掄起鼓槌,心里默念著“別出岔子”,一槌下去——“咚——”
那聲音,洪亮得很,震得院墻上的草都晃了晃,連遠處正在磨兵器的鐵匠都探出頭來。三糙子眼睛亮了,又連敲了幾下,“咚咚咚”,聲音越來越響,帶著股子沖勁,震得人耳朵嗡嗡的。
“成了!真成了!”徒弟們跳起來歡呼,大力抱著阿鑿轉(zhuǎn)了三個圈,把阿鑿的草帽都甩飛了。三糙子提著鼓槌,咧著嘴笑,露出兩排沾著木屑的牙,突然想起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