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束班造瓷記

  第一幕：東京塵里，官窯詔

  時間：北宋政和三年，暮春

  地點：東京汴梁，官窯監(jiān)外巷弄、宮束班工坊

  人物：

  - 趙老栓：宮束班班主，五十余歲，左手缺兩指，曾是官窯老窯工

  - 陳三郎：二十歲，學(xué)徒，手腳麻利卻總摔坯，人稱“摔坯三郎”

  - 李阿福：二十二歲，釉料匠，嗜甜，總偷藏蜜餞在釉料箱里

  - 王鐵頭：二十四歲，窯工，力大無窮，卻常記錯窯溫時辰

  - 周監(jiān)丞：官窯監(jiān)丞，四十歲，刻板嚴苛，腰懸金魚袋

  （幕啟：汴梁外巷，青石板路沾著晨露，官窯監(jiān)朱漆大門前懸著“奉旨燒造”黃旗。宮束班工坊在巷尾，土坯墻漏著風(fēng)，院內(nèi)堆著碎瓷片，陳三郎正蹲在地上，捧著半塊素坯發(fā)抖。）

  陳三郎：（聲音發(fā)顫）班主，對不住……這是今早第三塊了。

  （趙老栓從里屋出來，左手空蕩蕩的袖口晃了晃，撿起碎坯摸了摸，指尖沾著細泥。）

  趙老栓：（嘆口氣）三郎，你這手跟長了刺似的，捏坯要像抱娃娃，不是抓泥鰍。

  （李阿福叼著蜜餞，端著釉料碗跑出來，碗沿沾著青釉，差點撞上周監(jiān)丞的官靴。）

  周監(jiān)丞：（皺眉，踢開腳邊碎瓷）趙老栓！官家要在重陽節(jié)用新窯瓷祭天，監(jiān)里撥了你們宮束班，三個月內(nèi)燒出“天青釉弦紋樽”，燒不出——

  王鐵頭：（突然插話）大人放心！上次燒梅瓶，我記漏半個時辰都沒裂！

  （趙老栓狠狠瞪了王鐵頭一眼，后者撓撓頭，才想起上次梅瓶全成了“歪脖子”。）

  趙老栓：（拱手）監(jiān)丞放心，宮束班雖沒燒過官窯器，但定盡全力。

  （周監(jiān)丞冷哼一聲，拂袖而去，丟下一句“若出廢品，你們這班底也別想留了”。工坊里頓時靜下來，李阿福把蜜餞核吐在碎瓷堆里。）

  李阿福：班主，官窯的天青釉要“雨過天青云破處”的色，咱平時燒的都是民窯粗瓷，哪會調(diào)這釉？

  （陳三郎攥緊衣角，王鐵頭蹲在地上數(shù)碎瓷片，趙老栓走到工坊最里面，揭開一塊黑布，露出半塊殘片——釉色泛著淡青，正是早年他在官窯當學(xué)徒時，偷偷藏下的官窯試釉片。）

  趙老栓：（摸著殘片）我在官窯待過十年，當年老師傅說，天青釉要摻瑪瑙末，還要等“松木燃到七分，松煙聚而不散”時封窯。只是……

  王鐵頭：只是啥？

  趙老栓：只是瑪瑙貴如金，咱哪來錢買？

  （陳三郎突然眼睛一亮，從懷里掏出個布包，打開是幾顆碎瑪瑙——是他娘臨終前留的簪子，被他敲碎了。）

  陳三郎：班主，這能用上不？我娘說這是好東西，能映出天色。

  （趙老栓看著碎瑪瑙，又看看三個徒弟，突然笑了，左手空蕩蕩的袖口晃了晃。）

  趙老栓：好！從今日起，三郎練捏坯，阿福調(diào)釉，鐵頭管燒窯。咱宮束班，就不信燒不出官窯瓷！

  第二幕：釉里藏愁，火中尋色

  時間：兩個月后，盛夏

  地點：宮束班工坊、窯房

  人物：趙老栓、陳三郎、李阿福、王鐵頭、周監(jiān)丞（客串）

  （幕啟：工坊里滿是釉料味，李阿福趴在桌上，面前擺著十幾個小碗，有的泛灰，有的泛綠，他嘴里叼著蜜餞，眉頭擰成疙瘩。陳三郎坐在案前，手里捧著素坯，指尖穩(wěn)了許多，卻還是在捏弦紋時，多捏出一道棱。）

  陳三郎：（懊惱地捶桌子）又錯了！官窯的弦紋要“直如松，勻如絲”，我這怎么像歪脖子樹？

  （趙老栓走過來，從他手里拿過素坯，用指尖輕輕刮掉多余的泥，動作慢卻穩(wěn)，不一會兒，三道弦紋就像刻上去的一樣齊整。）

  趙老栓：捏弦紋時，腕子要貼在案上，像船順著水走，不是逆著浪沖。你再試試。

  （陳三郎跟著學(xué)，這次弦紋雖還有點歪，卻比之前強了不少。這時王鐵頭從窯房跑進來，滿臉黑灰，手里拿著塊燒裂的瓷片。）

  王鐵頭：班主！又裂了！這次我盯著窯溫，沒記錯時辰??！

  （李阿福湊過去看，瓷片上的釉色發(fā)暗，邊緣還沾著焦灰。）

  李阿福：鐵頭，你是不是又把松木和雜木混著燒了？松煙要純，雜木煙太沖，釉面會被熏黑。

  王鐵頭：（撓頭）我看雜木堆得近，就順手扔進去了……下次不扔了！

  （接下來半月，工坊里再沒斷過煙火。陳三郎的素坯越捏越勻，弦紋直得能當尺子；李阿福調(diào)的釉色，終于有了“雨過天青”的淡藍，只是偶爾會摻進蜜餞碎屑，得仔細挑出來；王鐵頭把窯房的木柴分了類，松木堆在左邊，雜木堆在右邊，還在墻上畫了“松木”“雜木”的記號。）

  （一天清晨，周監(jiān)丞突然來巡查，看到工坊里擺著十幾塊素坯，釉色泛著淡青，臉色稍緩。他拿起一塊素坯，指尖劃過弦紋，卻突然皺起眉。）

  周監(jiān)丞：這弦紋間距差了半分，官家祭天用的器物，差一絲都不行！趙老栓，你們?nèi)粼龠@么敷衍，我就換別的班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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