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做完這一切就一副引頸受戮的模樣。

  他見姜絲久不言語，心里發(fā)堵，不由得補(bǔ)充道：

  “我這孫兒雖身具魔血，但從不曾傷害一人性命，”

  “日后只要細(xì)心教導(dǎo)，引向正道，便和‘魔’字再不沾邊。”

  “殺戮”二字深深烙印于魔族血脈中，但從沒人試驗(yàn)過若悉心引導(dǎo)向善，魔族是否會(huì)和其他種族一樣，心有正惡，可辯是非。

  莫老頭見姜絲的目光久久的落在莫孫兒身上，竟上前一步直接跪下：

  “還情真人......手下留情。”

  莫孫兒見自己爺爺這副卑微模樣，眼中兇戾更甚：

  “爺爺，”

  “不要求她！”

  “咱們不要求她！”

  莫老頭一把捂住莫孫兒的嘴：

  “孫兒，自你出生，爺爺從未給你取過名，”

  “爺爺怕今日不取，日后便沒機(jī)會(huì)了，”

  他心生悲意，但將渾身魔鱗拔下時(shí)魔體受損，卻是連流淚的能力都喪失了：

  “你生性頑皮，”

  “日后便叫......莫頑吧！”

  莫孫兒一怔，雙眸幾乎全部染上血色，對(duì)著姜絲嚷道:

  “不要?dú)⑽覡敔?！?br />
  “殺我爺爺！我來日必要?dú)⒛銏?bào)仇！”

  這句話姜絲前不久在一處偏遠(yuǎn)山林中從王霖口中聽到過，

  然后，

  王霖就死了。

  莫老頭一看莫頑這副模樣嚇了一跳，一把摟過莫頑，噴著口水唾罵：

  “你要是想讓爺爺死不瞑目，你就盡管鬧！”

  莫頑便猛地停下雙手。

  “你活著，”

  莫老頭擦去莫頑臉上在外玩耍時(shí)沾上的泥污：“便是爺爺活著！”

  說罷抬起一雙渾濁的眼看向姜絲：

  “還請(qǐng)道友，”

  “給我這孫兒一個(gè)向善向道的機(jī)會(huì)?！?br />
  “我們魔族在九州之地茍且偷生，見世事百態(tài)，通人情冷暖，早和敕淵之下的魔族完全不同，”

  “我們只想活下去。”

  他朝地上重重磕下，然后便保持著以頭觸地的姿勢(shì)，看不清面容，只能看見瘦削到極致的脊骨和微微顫抖的身軀。

  他的修為約莫在中等戮將，和金丹中期修士相當(dāng)。

  所以一見姜絲，便知道自己只剩死路一條。

  莫老頭的老態(tài)中和了魔族血脈與生俱來的危險(xiǎn)。

  而站定在原地，垂著腦袋，眸光晃動(dòng)不止的莫頑更像是一把寒光閃露的短匕。

  這把匕首的尖端在將來會(huì)朝向何方？

  還未有定論。

  人族遵循之道，從來不是在九州一家獨(dú)大，

  妖族、魔族想要獨(dú)占、稱霸！

  但人族正道，要的是百家爭(zhēng)鳴！百花齊放！

  姜絲沉默。

  莫老頭咬咬牙，突然一掌拍向腹部，

  魔族沒有金丹，他們調(diào)動(dòng)周身魔力靠的是腹部魔核。

  魔核一碎，便再無的可能。

  他這是在向姜絲表露衷心。

  他寧愿用自己的主動(dòng)赴死，給莫頑換來一絲可能的將來。

  在右掌就要落在腹部的前一寸，

  姜絲出手了。

  青灰之氣化作繩索，將老者要自毀的手猛的拉住。

  莫老頭愣住了，

  他抬起頭，眼中含著不淺的驚訝。

  難道......這位女修，也要給自己個(gè)活命的機(jī)會(huì)？

  腦中卻在走馬觀花的想自己從前手頭沾上的人命是否曾留下什么破綻或隱患，

  保不準(zhǔn)還能裝一裝純善。

  也幸好這次發(fā)現(xiàn)自己魔族身份的是位面容溫善的女修，

  但凡換一位殺伐果斷些的來，恐怕見面就要給自己和孫兒來上一刀。

  莫老頭尚且在愣怔。

  然后就見姜絲取出蛛皇網(wǎng)，將他們祖孫牢牢捆住。

  后又取出一枚玉符，

  那玉符......

  莫老頭頓時(shí)來了精神，一雙眼睛瞪得溜圓！

  那是昆侖弟子的身份玉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