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殿嚙寒，封喉無冢，

  姜絲抬起手，

  自取仙目......

  莫西合心中急切之余，更多的是欣喜，他終于要看到這個曾屢屢奪去自己盛名的女修，當(dāng)著眾修的面行自傷之舉，

  暢快！

  太過暢快！

  他甚至忍不住出聲催促：“快！”

  姜絲抬起長睫，心中所思所想，并非此刻承受的屈辱、難堪，亦或者背負(fù)的其他壓力，

  而是......

  于千鯉仙池中，澹臺泫對她于虛實之道的教導(dǎo)，

  以及在時光浸染，萬人化骨時，澹臺泫遙遙向自己看來的那一眼，

  澹臺泫曾以虛實之力生生創(chuàng)造出一處虛界來，

  虛......藏有劫籠鏡之虛界，名為虛，實則為被戰(zhàn)火席卷，滿目瘡痍的真實遺地，

  實......他們所站的仙宮，仙娥吟唱，眾賓言歡，是萬年前發(fā)生的，他們今日遠(yuǎn)窺之虛景，

  虛......實......

  姜絲突有所悟，

  她一雙鳳眸中似有靈光隱現(xiàn)，

  姜絲的手在雙目處輕輕拂過，

  疼么？

  自然是疼的，

  莫西合苦熬根骨數(shù)十年，被生剝仙體時仍難以忍受的痛呼出聲，

  放在她身上，又憑什么會不疼呢？

  祭煉融合的道法被生生剝離，和自斷一臂又有何異？

  不，自斷一臂的痛楚也不能與現(xiàn)在姜絲所承受的相比，

  何止是筋骨扯斷，血肉分離，

  連神魂都仿佛被生生撕裂，

  姜絲自認(rèn)為對痛楚的忍受能力已算極強(qiáng)，畢竟她曾經(jīng)在雙眸上生刻虛符，這都忍了下來，現(xiàn)在又怎么會撐不過去。

  她當(dāng)然要撐過去，

  她當(dāng)然能撐過去。

  若攔在身前的唯剩痛楚，那她一定能邁過去。

  時間仿佛被無限拉長，

  姜絲覺得自己的呼吸都瀕于停滯，心跳的愈發(fā)沉緩，像是要就這么永遠(yuǎn)的被時光凍結(jié)。

  也沒什么，

  當(dāng)放下手時，姜絲這么對自己說。

  眾人看見，一對渾圓的靈珠正躺在姜絲手心，

  珠壁上黑白雙色靈魚以首逐尾，轉(zhuǎn)動不停。

  不少人又愣住了，

  居然不是眼珠。

  這姜硯昭，竟然沒有真把自己的眼珠摳下來！

  的確，姜絲的一對明眸中雖少了幾分燦爛的光彩，但的確......不是空空蕩蕩的血肉。

  當(dāng)然不是，

  姜絲的悟性也實在了得，

  在她方才再次回憶賓客化為骨塵，澹臺泫看來的那一眼時，

  她仿佛再次看到了素衣女修手撕虛實的一幕，

  她雖實力遠(yuǎn)遠(yuǎn)不及，但既然已經(jīng)邁入了虛實一道的門檻，為何不能效仿？

  更何況她要做的也并非生創(chuàng)一界，而是......

  將這一雙眸子中曾經(jīng)從仙魚仙珠中得到的所有，重新凝為一珠。

  界分虛實，眼分兩珠，

  幸好，成功了，

  她仍能看到關(guān)山萬里與千秋盛景。

  莫西合已經(jīng)不在意姜絲是如何取出這一雙靈珠的，他伸手一招，那對靈珠便落在他的手中，

  很輕，輕若無物，

  但其上隱含的大道之息卻比之另外三寶要更濃烈。

  莫西合的呼吸愈發(fā)急促，他再也等不及，將這一對靈珠向自己眼中按去，

  無聲的轟鳴響起，

  整個天地都在震驚，也可以說......畏懼這位存在的誕生。

  曾經(jīng)統(tǒng)治長生界千年的霸主，回來了，

  仙靈之氣猛的激蕩，將骨山之上的一種白骨壓的再次低伏，九州和東海修士被翻滾的氣浪震的倒飛出去，

  白骨鑄就的城墻再也阻攔不住仙靈之氣的擴(kuò)散，少有幾位觸及，頓時化作一灘膿血。

  終于，

  四仙寶合一，劫籠鏡中垂掛的最后一絲紫意融入莫西合的身軀。

  他周身氣勢再次攀高，

  他仿佛已經(jīng)踏入了化神境，可目視經(jīng)緯，手握陰陽！

  整個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