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來賀
姜絲猶覺得不真實(shí)。
她向來一身內(nèi)門弟子的玄色宗袍在身,低調(diào)有余,華美不足,此時一身道袍雖也是玄色,卻以金線于正面勾勒太極道紋,背面繡以八卦真意,
留白之余又點(diǎn)綴昆侖宗獨(dú)有的出岫云紋,端肅無雙。
昆侖宗的規(guī)矩,一旦邁入金丹境便不再屬于弟子行列,除非如宗主換選等重大場合,平日里不必再著弟子服。
日后姜絲便可日日凝漪在身,不必?fù)Q下。
“昆侖立世萬年,曾出過金丹修士不知凡幾,”
“可是,姜師姐,”
“你是最年輕的那一位?!?br />
杜玄禾頗有些感慨,
多少修士二十有九的年紀(jì)仍在煉氣期踟躕不前,甚至這個年歲若能筑基,都能冠以“俊才”二字,
可姜絲,已然邁入金丹境。
杜玄禾和姜絲關(guān)系親近,自然知道這一路上繁華錦繡均為面前的女修親手密織,因此,她接的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堂堂正正,
杜玄禾心中突然就有些感慨,她微微低眉,平復(fù)好心境,又抬頭看了眼站在薄霧之中的女子。
杜玄禾原以為以姜絲過于年輕的面容托不起這一件重工密織的道袍,可現(xiàn)在,廊中女修靜靜朝自己望來時,恍惚間杜玄禾竟從她可稱恬靜的眉眼間察覺出幾分天地在握的傲然,
這份傲然非為人托舉,而是......源于她自己已經(jīng)站的足夠高。
其被面上的柔和卸去幾分,并不顯半點(diǎn)攻擊力。
杜玄禾揚(yáng)唇笑了笑:
“姜師姐,”
她說:“該走了。”
梨花勝雪,風(fēng)一吹,便如瀑散落,
幾縷落在姜絲的肩上,她也不將其撣去,任憑它們一朵接著一朵點(diǎn)綴在自己一身錦繡之上。
正如來路風(fēng)霜,
又何嘗不是她的一部分。
姜絲沖杜玄禾點(diǎn)頭,輕輕呼出一口氣,走下廊臺,邁上青灰石磚,還沒走出兩步遠(yuǎn),就有一只毛茸茸的爪子攀上了她的衣裳,
姜絲低下頭,和碎瓊一雙圓溜溜的盛滿期盼的眼睛直直對上。
碎瓊靈智不低,當(dāng)然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可是......自己主人這樣重要的場合,它怎么能缺席?
它也要看一看!
碎瓊口中不停發(fā)出撒嬌般的嗚咽聲,身后三條毛茸茸的尾巴幾乎搖成了被大力抽動的陀螺,只隱約能看到幾道殘影。
雖說素來對碎瓊要求有些嚴(yán)格(姜絲自己這么認(rèn)為),但許是今日月退星疏,熹光一線間落在身上,她眉眼也軟和了幾分,
姜絲突然有些為難,
碎瓊陪伴她如此久,姜絲也覺得自己如此重要的日子里缺不得它,
只是一想到自己抱著個白毛狐貍朝三清道祖像三拜九叩,甚至這狐貍還不聽話得自己竄出去把觀禮之人鬧的人仰馬翻的模樣……
姜絲覺得還是得硬下心腸,
最后還是杜玄禾一把把白毛狐貍接了過去,邊順著它的毛邊道:
“你今日且跟著我,”
“我能看幾分熱鬧,你便能看到幾分熱鬧?!?br />
碎瓊剛才還不斷掙扎的身子突然乖順的依偎在杜玄禾懷里,笑瞇了一雙眼睛,一副魘足的模樣。
其實(shí),自昨日起,九州上便有不少修士奔赴昆侖,
若說百宗齊動還是太過夸張,畢竟非結(jié)嬰大典,而是結(jié)丹典禮,
其中大多是和昆侖交好的勢力,自然也少不得珪鴻真君的舊友,賀知淶、岳聽瀾等人結(jié)識的同道,
也有些人純粹為湊熱鬧而來,想要看看這位世人眼中結(jié)丹最為年輕的女修究竟是何模樣。
玉塵峰常年覆雪,且山路崎嶇難行,唯有山頂寒清殿周圍所在還算平整,
不過在真君的閉關(guān)之地布置典禮?
聽著,似乎......不太妥當(dāng)。
昆侖最后將典禮放在內(nèi)門諸多奇峰中的一座弄霞峰上,此峰每逢傍晚,霞若潑墨,景色美不勝收,
辰時未到,三清殿前禮樂聲便響了起來,
玉塵峰幾位弟子一個個仰首挺胸站定在兩側(cè)最靠近道臺的位置,不少外來修士前來與幾人寒暄,不遠(yuǎn)處更有許多修士頻頻朝此望來,
不管是好的名聲還是壞的名聲,總之,玉塵峰弟子在九州上名聲不小,
這些外來修士當(dāng)然想看一看這些被世人稱為身具“劍骨塵心”的玉塵峰弟子究竟是何模樣。
可這一看,便見五位容貌出眾,氣宇不凡的年輕修士分站兩側(cè),抬眉頷首時頗有幾分意氣風(fēng)發(fā)。
不少人心中都生出幾許疑惑,
世人口中“雁過拔毛”、“錙銖必較”、“出手吝嗇”的玉塵峰弟子......真的是這幾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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