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保持著一只手掀起窗簾，一步邁出門檻的姿勢。

  寒風(fēng)卷著藥香向里吹來，緗翎輕咳兩聲，她捻起桌上果盤中的一顆蜜餞放進(jìn)口中，甜味逐漸讓苦味散去。

  時辰已經(jīng)不早，天光轉(zhuǎn)暗，

  其實并沒有過去多久，當(dāng)最后一縷斜陽即將消失在霜天境時，韓昭璃抬起眸，她定了定神，輕輕喟嘆一聲后回過頭，

  聲音堅定：

  “緗翎，你或許不知，那兩縷本源是我與天爭來，”

  韓昭璃突然想起才認(rèn)識不久的女修曾經(jīng)和自己說的一句話：“其實我并不是抗命拒運，”

  她眼中盡是思索，似乎在思索該如何組織語言：“若按你追求的‘造化歸元’四字來追溯本源，我做的......其實是順從本心，”

  “天道有無對錯我從不探究，”

  “但我知道，我無錯?！?br />
  韓昭璃離開，蓋下的門簾被重新掀開，含枝走進(jìn)來時看到自己小姐正定定的出神。

  含枝是從綰西郡中時就一直服侍緗翎的，自然能看出小姐此刻心中動蕩的情緒，她放輕腳步，向前兩步喚了一聲。

  她換了一壺?zé)岬牟杷骸靶〗?，想來是不成了。?br />
  緗翎點頭，她端起茶杯灌了一口熱水，感受五臟六腑中的熱意，終于覺得自己活了過來。

  “當(dāng)然，”

  “不成是正常的，”

  “比起那位在整個綰西郡都曾有盛名的永安郡主，這一位......才是真正的受天道眷顧?！?br />
  緗翎真心實意的說了句：“我很羨慕，”

  “因為，受到眷顧的不是我?！?br />
  她呼吸突然短促起來，九幽絕脈讓她全身上下的經(jīng)脈都似被灌入了一塊寒冰，她甚至都感受不到手腳的存在，

  緗翎顫著手吞下一粒丹藥，等著病勁退去。

  含枝眼中盡是憐惜，

  可是卻無計可施。

  若是可以，她甚至寧愿承受九幽絕脈的人是自己，受病癥拖累，小姐滿腹才識都無處施展，只能拘束于韓氏這一方小小的霜天境內(nèi)。

  否則，天下年輕英豪中，怎會沒有小姐的一席之地？

  含枝還記得，初入道時小姐的身體還未被這絕脈拖垮，她最感興趣的就是藏經(jīng)閣中的典籍和書卷，尤其愛其中的斷篇和殘經(jīng)，

  小姐會花上整宿整宿的時間將它們修補完整，

  別人不知，含枝卻知道，小姐在勢力遍布九州的萬知樓中都享有不低的地位。

  其中多少本已失傳的經(jīng)卷都出自小姐之手。

  可是......病狀愈重，

  這一顆覽閱天下典籍的熱火，也不得不被這股九寒之氣徹底澆滅。

  “小姐，真沒辦法了么？”

  緗翎像是聽到了這句問話，也像是沒聽到，她靠著窗臺，氣息微弱到幾乎感受不到。

  良久后，她顫著眼睫睜開眸子，看著照在自己身上的慘淡月華，她伸出右手，像是想要掬起一捧，

  最后只能感受到它們從掌心流逝。

  韓昭璃離開存香閣后直奔寒潭而去，

  以她在韓氏中的地位，寒潭自然可以來去自如。

  她的目的，是潭中觀寒山。

  她要去尋那塊千年玄冰！

  可韓昭璃注定要跑空，因為姜絲已經(jīng)將整塊玄冰半點不落的全部搬空，連點碎屑都沒留下。

  韓昭璃對著地上空出來的一大塊坑洞出神。

  跑空了？

  若聯(lián)系事情始末，不得不讓人心中生出猜疑，緗翎是否早知韓昭璃會來觀寒山尋求證據(jù)，這才以觀景之由讓姜絲來這走一趟，

  畢竟以緗翎自己的身體，不足以支撐她再入寒潭。

  且以昆侖玉塵峰弟子雁過拔毛的特性，見到寶物怎么可能不收入囊中！

  如此，無物可證。

  韓昭璃轉(zhuǎn)過身，看著遠(yuǎn)處時卷時舒的如云寒霧，緊繃的情緒終于得到片刻松懈。

  很奇怪，

  她其實......并未對緗翎生出多少責(zé)怪之意，

  捫心自問，若兩者立場對換，身具九幽絕脈的是自己，是否會為活命而放下心頭堅持？

  韓昭璃不知道答案，

  因為每個人都只是自己。

  ·

  薛珞澤突破金丹時動靜很大，差點把妄殊真君的修煉室給轟翻，

  幸好及時被禁制壓下，

  可空中一閃而過的冰龍?zhí)撚斑€是驚動了不少韓氏族人。

  “天地異象！”

  “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