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壁上的霉斑忽然裂開一道縫隙，露出夾層里的羊皮卷。蘇瑤展開時，褪色的朱砂字躍然眼前：“迷香之法，始于大食國，傳入中原者十不存一，唯留曼陀羅花可破……” 字跡到此為止，末尾有團焦黑痕跡，像是被火灼燒的指印。張思貞的目光落在 “破” 字上，忽然想起前醫(yī)誤用的附子理中湯 —— 熱藥雖加重病情，卻無意中壓制了蠱蟲的活性，反而為救治爭取了時間。

  “原來如此?！?蘇瑤輕輕叩擊石壁，“前醫(yī)并非全然無術(shù)，只是中了‘以毒覆毒’的圈套?！?她轉(zhuǎn)身時，火把照亮她鬢角的銀絲，那是二十年前為救瘟疫患者，連續(xù)七日未眠留下的痕跡。張思貞忽然明白，為何她總說 “醫(yī)案如棋局，一子錯非真錯，需看全盤”。

  密室角落的蛛網(wǎng)突然顫動，一只黑蜘蛛拖著曼陀羅花紋的繭囊緩緩垂下。張思貞揮劍斬斷蛛絲，繭囊破裂處，掉出半枚玉佩 —— 正是小廝腰間那枚五毒佩的殘片。蘇瑤撿起碎片，對著火光細看，只見玉佩夾層里藏著極小的蠟紙，上面用波斯文寫著：“五月十五，西市交易”。

  更夫敲過丑時的梆子，密室里的火把即將燃盡。張思貞將蜀錦殘片夾入《青囊經(jīng)》“辟穢篇”，旁邊注上：“曼陀羅花，味辛有毒，可迷心竅，亦能通經(jīng)絡，用之在醫(yī)，亦在人。” 墨跡落在經(jīng)卷泛黃的紙頁上，與千年前先輩的批注相互疊印，宛如一條穿越時空的醫(yī)者之鏈。

  寅時的燭火在銀盤里碎成金鱗，蘇瑤手中的銀簪挑著攝魂錦逼近火盆，暗紅色油狀物遇熱騰起青霧，竟在墻上投出猙獰的曼陀羅花影。張思貞屏住呼吸，嗅到煙霧中混著鐵銹味 —— 那是摻了人血的毒香，與《青囊經(jīng)》中 "攝魂香需以生魂養(yǎng)之" 的記載分毫不差。

  "看好了，這是鬼門十三針的 ' 開天針 '。" 蘇瑤的袖口掃過李公子心口的淡紫色胎記，竹葉紋在皮膚上投下蛛網(wǎng)般的陰影。張思貞注意到胎記邊緣有細小的絨毛，正如經(jīng)中所言 "鬼門穴隱于胎記之下，觸之若冰"。當她捏起三寸三分的大針時，燭火突然暴漲，銀針在火光中竟呈現(xiàn)出赤金之色。

  "太沖穴，透涌泉。" 蘇瑤的手法快如閃電，第一針已刺入足背。張思貞數(shù)著呼吸節(jié)奏，默記《青囊經(jīng)》中的 "候氣法"："下針之后，靜以久留，以氣至為故"。當?shù)谌樎湓?"人中穴" 時，李公子指尖的青黑竟如退潮般消退，露出指甲下淡淡的血色。

  青霧在火盆中化作猙獰的人臉，張思貞忽然想起密室里的青銅藥罐，罐底刻著的 "慎" 字此刻仿佛在眼前跳動。他摸出懷中的還魂草，汁液滴在攝魂錦上，竟發(fā)出 "滋滋" 的蝕骨聲 —— 這株采自九死還魂穴的藥草，果然是曼陀羅毒的克星。

  "第九針，會陰穴。" 蘇瑤的聲音里帶著金石之音，大針入穴時，李公子喉間發(fā)出渾濁的痰鳴。張思貞立刻將還魂草煎劑灌入他口中，藥汁順著嘴角流下，在胸前的胎記上畫出一道朱紅軌跡，恰似《青囊經(jīng)》里 "引陽破陰" 的圖示。

  燭芯突然爆出燈花，照亮了蘇瑤鬢角的銀絲。張思貞這才驚覺，師父的發(fā)間竟已霜雪斑斑 —— 那些都是二十年來，為解百姓病痛熬白的青絲。當?shù)谑会槾倘?"百會穴" 時，窗外傳來第一聲雞鳴，晨光中，青霧終于化作縷縷青煙，消散在黎明的微風里。

  李公子的指尖忽然動了動。蘇瑤取出最后兩枚銀針，在 "勞宮穴內(nèi)關穴 "行" 燒山火 "針法，針尖竟騰起幽藍火焰。張思貞知道，這是用了獨門的" 火針術(shù) "，以熱力逼出體內(nèi)余毒。隨著最后一針入穴，少年突然劇烈咳嗽，吐出半碗黑紫色痰涎，其中裹著半片干枯的曼陀羅花瓣。

  "毒祛七分，剩下的需用 ' 清魂湯 ' 調(diào)理。" 蘇瑤撤去針具，袖口的竹葉紋已被冷汗浸透。張思貞望著她疲憊卻堅毅的面容，忽然明白為何《青囊經(jīng)》里說 "醫(yī)者，需有佛心、鬼手、仙術(shù)"—— 佛心是對生命的慈悲，鬼手是破局的果決，仙術(shù)則是貫通古今的智慧。

  卯時的陽光爬上窗臺，杏花落在李公子恢復血色的臉上。張思貞翻開《青囊傳承錄》，在 "鬼門十三針" 圖譜旁寫下："一針破迷，二針通神，三針渡魂。針非兇器，乃引陽之媒；醫(yī)非凡人，當懷渡世之心。" 墨跡未干，蘇瑤已將攝魂錦投入火盆，最后一縷青煙中，隱約可見曼陀羅花的輪廓，終究化作了灰燼。

  卯時初刻的晨光如蜜，順著窗欞爬進病房，在蘇瑤腕間的紅繩上流淌成金鏈。那枚打了七十二個繩結(jié)的 "續(xù)命繩" 剛系上床頭，李公子指尖的青黑竟退了三分，仿佛千年醫(yī)道的靈光正順著紅繩注入他枯竭的脈息。張思貞摸到懷中的葫蘆，朝露與還魂草的混合液在瓷瓶里輕輕晃蕩，與他劇烈的心跳形成奇妙的共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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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龍擺尾，要如魚在水，似龍游云。" 蘇瑤的銀針在燈影里化作青鱗，先取人中穴，針尖如蜻蜓點水般刺入三分，腕間紅繩隨之輕顫，竟在燭火下投出龍形陰影。張思貞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她的指尖，只見銀針捻轉(zhuǎn)三次后突然逆旋，帶出細微的 "得氣" 聲響，正是《青囊經(jīng)》中 "導氣破滯" 的要訣。

  "涌泉穴，通腎經(jīng)，引虛火下行。" 蘇瑤的第二枚銀針已刺入足心，手法比前一針更疾，卻穩(wěn)如泰山。張思貞想起后山的 "九死還魂穴"，潭水在銀針入穴時泛起金光的場景，此刻李公子足心竟也透出淡淡光暈，與記憶中的潭水形成跨越時空的呼應。他慌忙翻開《青囊經(jīng)》"刺法篇"，上面赫然畫著與蘇瑤手法 identical 的青龍圖，龍尾蜿蜒處標注著："虛則補其母，實則瀉其子"。

  當銀針透入 "太沖穴" 時，李公子忽然發(fā)出渾濁的呻吟。蘇瑤手腕翻轉(zhuǎn)，施展出 "龍虎交戰(zhàn)" 針法，銀針在穴位里如龍虎相斗般旋轉(zhuǎn)，燭火竟隨之明滅不定。張思貞聞到葫蘆里的還魂草汁突然沸騰，忙揭開瓶塞，琥珀色的藥汁順著竹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