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究竟是不是個人
大景的士兵們在城墻上也看得目呲欲裂。
李建勇老元帥看著己方的同胞被驅趕著向城墻沖來,他想要下令放箭,可卻遲遲下不了決心。
大景的俘虜被作為“先登”行在隊伍最前方。守城的士兵滾木扔不得,箭矢射不得。
他們不管用何種方法攻擊東明帝國的軍隊,最先遭殃的都是大景的俘虜。李建勇將軍左右為難。
城墻上,大景士兵們的呼吸變得粗重而灼熱。
每一雙眼睛都死死盯著下方那些踉蹌前行的身影,那些破碎鎧甲下曾經與他們同鍋吃飯、同帳而眠的同胞。
有人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鮮血順著城墻磚縫緩緩流淌而不自知。
“元帥!”副將聲音嘶啞,幾乎是在哀求,“他們已進入弩箭射程!”
李建勇老元帥的右手依然懸在半空,那曾經穩(wěn)如磐石的手此刻正劇烈顫抖。
他閉上雙眼,額頭上青筋暴起,仿佛在與某個無形的敵人搏斗。
就在這死寂的剎那,城下突然爆發(fā)出一個嘶啞卻異常清晰的聲音。
“不要放箭!我們是自己人!”
這聲呼喊如同投入平靜湖面的巨石,在城墻上激起層層漣漪。
士兵們紛紛探頭,努力辨認著聲音的來源。
“看那里!”一個眼尖的年輕士兵突然指向俘虜隊伍最前方那個披頭散發(fā)、衣衫襤褸的漢子,“那是……那好像是盧元帥!”
這句話如同驚雷炸響在城頭。
李建勇猛地睜開雙眼,目光如電般射向那個身影。
盡管那人滿臉血污,左眼腫脹得幾乎睜不開,但那熟悉的輪廓、那即使在這般境地依然大喊阻止他們放箭的聲音,不是東關駐軍元帥盧承允又是誰?
“真是盧元帥!”士兵中響起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
有人已經下意識地松開了拉滿的弓弦,箭矢無力地墜下城頭。
李建勇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他不得不伸手扶住城墻才穩(wěn)住身形。
盧承允不僅是東關元帥,更是大景軍魂的象征。如今,這個象征正被敵人牲畜一般驅趕著走向自己守護的城墻,這是何等的諷刺與殘酷!
“東明國,你們好毒的計算?!崩显獛洀难揽p里擠出這句話,目光越過那些可憐的俘虜,直射向遠方東明軍陣中那面耀眼的帥旗。
東明軍陣中,東方既明得意地撫摸著胯下戰(zhàn)馬的鬃毛,轉頭對慕容泰笑道:“如何?本座這出戲可還精彩?”
慕容泰,面無表情地看著遠處城墻上的騷動,冷冷道:“大都督果然是妙計,不費一兵一卒就已動搖敵軍軍心。只是……”
說著,慕容泰睨了他一眼,目光甚是輕蔑鄙視。
這些俘虜他本打算用來與大景談條件,交換東關城池的。
現(xiàn)在,東方既明竟然用這些俘虜來反攻大景,這樣的方法固然好,東明軍隊可降低戰(zhàn)損,但他對東方既明這個人的為人也有了不一樣的看法。
在這片大陸上,國與國之間常常有戰(zhàn)事,但在這片大陸的歷史上,卻從未有哪個國家采用過如此陰險缺德的戰(zhàn)法,就連好戰(zhàn)的草原國家也不曾有過。
他甚至懷疑眼前這個長相妖媚的男子究竟是不是個人?
“只是什么?”東方既明挑眉,“覺得我太過殘忍?”
慕容泰沉默片刻,緩緩道:“戰(zhàn)爭本就是殘忍的。本將只是在想,今日我們如此對待大景俘虜,來日……若我軍有人被俘……”
東方既明哈哈大笑,打斷了他的話:“慕容將軍多慮了!勝者王侯敗者寇,待我們攻下東關,直搗大景都城,誰還敢說半個不字?”
他猛地揮手,“慕容將軍傳令吧!全軍壓上,趁敵軍心神大亂之際,一舉破城!”
慕容泰嘆了口氣,既然已成定局,他也只能下令。
戰(zhàn)鼓聲陡然變得急促而狂暴,東明帝國的精銳開始向前推進,如同緩緩合攏的鐵鉗,將那些可憐的俘虜夾在中間,逼向城墻。
城下,盧承允嚇得渾身篩糠似的抖個不停。他艱難地抬起頭,透過模糊的視線望向城頭。
他看到了李建勇花白的須發(fā)在風中顫抖,看到了守城士兵們臉上的掙扎與痛苦。
不知為何,看到己方將士的為難,看到自己堂堂一名元帥被敵軍當做牲口驅趕,他突然激起了男兒血性,一股熱血猛地涌上他的心頭。
他也意識到了自己現(xiàn)在的處境,反正都是死,那就死得壯烈些吧!
“弟兄們!”他突然用盡全身力氣高喊起來,聲音撕裂卻鏗鏘有力,“不要管我們!放箭!投石!絕不能讓東明狗賊得逞!”
這番話如同在油鍋中投入一滴水,頓時在俘虜中炸開。有人驚恐地看著他,有人則眼中重新燃起火焰。
“盧元帥說得對!”一個斷了一條胳膊的老兵嘶聲附和,“我們橫豎是死,不能做大景的罪人!”
“跟他們拼了!”幾個俘虜突然轉身,用殘缺的兵器撲向最近的東明督戰(zhàn)隊士兵。
撕心裂肺的慘叫聲頓時響起,督戰(zhàn)隊的長刀毫不留情地砍翻了膽敢反抗的俘虜。
小主,
但這突如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