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麻辣小龍蝦
知州府的大堂內(nèi),燈火通明,卻照不透凝重的氣氛。
雕花梁柱下,阿拉和蒙國的使團(tuán)一行十余人站在大堂之中,衣著華麗,神色倨傲。
為首的正使格爾泰捋著卷曲的胡須,撫胸微微行禮,嘴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語氣卻恭敬得刺耳。
“既是友好交流,必然有來有往,若貴國輸了,只請大景陛下將凌安城割讓于阿拉和蒙國即可?!?br />
他話音落下,身旁的副使哈薩便捧上一卷裝飾精美的羊皮紙,緩緩展開。
羊皮質(zhì)地厚重,邊角繡著狼首圖騰,金線在殿內(nèi)燭火映照下刺目生輝。
“與貴國切——磋——交——流?!?br />
哈薩一字一頓,聲調(diào)刻意拉長,字字清晰擲地,在大殿高梁間回蕩不絕,透出一股毫不掩飾的囂張氣焰。
滿堂的知州府官吏頓時嘩然,個個都對使團(tuán)的人怒目而視。
凌安城乃北境咽喉,屯兵重鎮(zhèn),豈能輕言割讓?這般狂妄之言,簡直視大景如無物!
正當(dāng)眾人憤懣之際,只聽一聲冷笑從主位上炸響——
“呵!”趙樽心中暗道:“果然是來趁火打劫的?!?br />
趙樽驟然抬頭,眸光如淬寒冰,直射向格爾泰。
“一千頭牛和三千只羊就想賭凌安城?閣下倒是敢想。若真是要賭,那也得是用你們的王庭金帳,或是……漠北千里草場來賭才對。”
他聲如洪鐘,震得梁上的微塵簌簌而下,“若不敢賭,就休要在此大放厥詞,徒惹人笑!”
趙樽高坐主位,玄色王袍襯得他面色愈發(fā)冷峻。他身形魁梧,即便安坐如山,也自有一股沙場淬煉出凜冽殺氣。
哈薩輕蔑的看向趙樽:“可我們單于只說了用一千頭牛和三千只羊來交流,未說其他?!?br />
“哦?”趙樽身子前傾,目光死死的盯著那囂張的哈薩?!澳侨羰潜就醪煌饨涣髑写枘??”
“哈哈哈……”哈薩大笑,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按缶俺筱蟠髧?,莫不是無人能對題交流?”
對方居然還敢用即將法!
“休得胡說!”趙樽面色一沉,一拳砸在座椅扶手上?!澳憔筒慌卤就鯉Пて侥銈兊耐跬??”
見趙樽動了怒,格爾泰輕輕勾唇,上前一步,撫胸道:“蒼州王爺不必生氣,哈薩說得有理,不過是文化切磋而已,無須動刀動槍。何況……”
格爾泰猶豫了一下,還是接著說道:“聽說東明帝國現(xiàn)在正在攻打大景朝,王爺現(xiàn)在大動干戈,恐怕……會對大景朝不利呀!”
嘿!這卷毛子果然是探聽到了東明帝國進(jìn)犯大景的軍情,所以大言不慚的敢拿這個來威脅他。
趙樽差點被氣笑了。
蒼州現(xiàn)在有韓蕾的現(xiàn)代武器壓陣,其實,在武力上他根本不怕阿拉和蒙國。別說帶兵打到他們的王庭去,就是打到他們滅國滅種也不在話下。
可現(xiàn)在人家現(xiàn)在是要切磋交流文化,若是答應(yīng)交流,他又不會那些題,若答輸了,又有失大國的體面,笑話他大景無人。
他十二歲便離京戍邊,在尸山血海里搏殺出的功勛,鑄就了赫赫威名。
對他來說,兵書戰(zhàn)策、排兵布陣,他了然于胸,可其他……卻比千軍萬馬更難應(yīng)付。
對方避而不提刀兵,只言“文斗”,這軟刀子,恰恰戳在了他的軟肋上。
趙樽這個武夫,有些為難了。
若依他本性,這般囂張?zhí)翎?,早已命人亂棍打出。
但他現(xiàn)在是大景的蒼州王,一言一行關(guān)乎國體。以武力恫嚇來使,傳揚出去,大景泱泱氣度何在?徒惹四方蠻邦恥笑。
可若真接下這“交流”,一旦落敗,丟失的不僅是顏面,更是那座至關(guān)重要的邊城——凌安城。
輸贏皆是失策,這分明是一場精心設(shè)計的死局。
他的指節(jié)無聲地叩擊著紫檀木的扶手,目光微移,投向身側(cè)下首的駱海。
駱海感受到趙樽的視線,微微欠身頷首,神色恭敬,但那微蹙的眉心和眼底深處的一抹憂慮,卻未能全然掩飾。
他乃一州文官之首,進(jìn)士出身,經(jīng)史子集自是熟稔,平日賦詩作對也算一方雅士。
但是,眼前之事實在非同小可。
這兩國明顯有備而來,所出之題必然刁鉆古怪,絕非尋常吟風(fēng)弄月可比。
即便僥幸應(yīng)付了詩文一道,后續(xù)還有其他未知的難題,蒼州這偏僻之地,哪里去尋能連破三關(guān)的博學(xué)之士?
他的擔(dān)憂,與趙樽如出一轍。
蒼州,邊陲苦寒之地,除了戍邊的鐵血將士,便是為生計奔波的販夫走卒、面朝黃土的農(nóng)人。
城內(nèi)雖也有些許鄉(xiāng)紳富戶,附庸風(fēng)雅尚可,真正面對這等關(guān)乎國運的陣仗,只怕早已腿軟筋酥,腦中空白,如何能指望得上?
空氣仿佛凝固了,只有駱海咂巴嘴和使團(tuán)幾人略帶得意的呼吸聲。
壓力如同實質(zhì),沉甸甸地壓在每個大景人的心頭。
趙樽垂眸,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xiàn)出一個身影——韓蕾。
若是她在……興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