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響。
“這不可能!每到豐收之時,永安守軍都枕戈待旦,如臨大敵,箭樓上密密麻麻全是弓箭手!”他那張黝黑的臉上寫滿懷疑,“大景人莫非瘋了?就不怕我們此時揮軍南下?”
玉伽公主輕蔑地瞥了他一眼,紅唇微啟:“苜琿叔叔,您難道忘了嗎?大景朝已今非昔比。”
她修長的手指無聊的把玩著三腳酒杯,“大景現(xiàn)在有‘花生米’那樣的神器,百步之外取人性命如探囊取物,你以為還需要大量士兵面對面拼殺?”
博魯可汗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那沉重的金耳環(huán)隨著點頭的動作微微晃動。
“王姐說得在理?!彼D(zhuǎn)向探子,“繼續(xù)說,還看到什么?”
探子咽了口唾沫:“那些站崗的士兵,每人除了佩刀外,胸前確實都抱著一個黑鐵家伙,想必就是發(fā)射‘花生米’的武器。而且,堡壘的城門處……”
他的聲音突然壓低,“有許多紅色怪物一直進(jìn)進(jìn)出出,上面裝滿了黑漆漆的貨物,看上去像馬車,卻只見有人駕車,不見拉車的馬匹?!?br />
站在博魯可汗身后的布加將軍聞言臉色驟變,連手中的馬鞭都“啪”地一下掉在地上。
這位曾在戰(zhàn)場上與“怪物”交過手的勇士聲音發(fā)怵:“可……可是上次牛尾坡戰(zhàn)場上那駭人的怪物?”
探子想了想,遲疑道:“形狀不太一樣,但速度確實不相上下?!?br />
另一名探子插話:“屬下數(shù)了數(shù),至少上百個那樣的怪物。”
“上百?”布加的面色慘白如紙,魁梧的身軀竟然微微發(fā)抖。
博魯可汗不解,皺眉問道:“布加,你為何如此驚慌?”
布加深吸一口氣,眼中浮現(xiàn)出噩夢般的場景:“那夜……那怪物在戰(zhàn)場上橫沖直撞,速度堪比汗血寶馬。更可怕的是……”
他的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那怪物的尾部會噴出火焰,我們的戰(zhàn)馬見了就驚,勇士們還沒靠近就被那‘花生米’射穿了胸膛……”
大帳內(nèi)頓時一片嘩然。
博魯可汗弒父時,曾經(jīng)聽他響箭命令的小伙伴巴特爾,現(xiàn)在也混了個小小的將軍。
他猛地站起來看向博魯可汗,鑲滿寶石的彎刀哐當(dāng)出鞘。
“大景如今有上百個這樣的怪物?加上那銅墻鐵壁的堡壘……我們還如何南下劫掠?”
“就是。上次牛尾坡一戰(zhàn),趙樽僅僅率兩千先鋒營就重創(chuàng)我突厥十萬大軍,連阿爾皮將軍這樣的猛將也折在那場恥辱的大戰(zhàn)之中,就因為趙樽仰仗了‘花生米’和那駭人的怪物。”
博魯可汗身側(cè)的玉伽公主聽到趙樽這個時,神色未起絲毫波瀾,就連卷翹的睫毛也如蝶翼般靜止。
曾經(jīng)為這個名字悸動的心湖早已歸于沉寂。如今,那湖面倒映的唯有一個叫唐小童的身影。
想到唐小童那俊逸明朗的笑顏,她的嘴角忍不住微微上翹,無意識地轉(zhuǎn)頭望向大景朝的方向。
唐小童承諾要替她向蒼州王妃陳情,促成邊關(guān)互市,還說有了消息就親自來草原王庭告訴她。
那時他眼中躍動的光彩,讓她在絕望的風(fēng)沙里窺見一線生機(jī)。
可這么久過去,草原的朔風(fēng)未曾捎來只言片語。
玉伽輕抿的唇角泛起一絲苦澀,或許這本就是場鏡花水月的奢望。
畢竟,唐小童只是蒼州王妃手下一個小小的布行掌柜而已。他人微言輕,又如何能左右邊關(guān)局勢呢!
玉伽公主微微的嘆了口氣,拉回自己的思緒,耳邊又傳入各位部落統(tǒng)領(lǐng)此起彼伏的爭論聲。
有人主張拼死一搏,也許多多少少能劫掠到一些物資,湊活著度過這個冬天。
有人提議大景朝太強(qiáng),不能再拿突厥勇士的命去硬碰硬,只能向西遷徙,尋找生機(jī)。
眾人七嘴八舌,一時間也商量不出個結(jié)果來。
博魯可汗重重地咳嗽一聲,帳內(nèi)才漸漸安靜下來。
草原的朔風(fēng)卷著雪花拍打在王帳上,發(fā)出細(xì)碎的聲響。
不到二十歲的博魯可汗望著下面那一張張被風(fēng)霜侵蝕的面龐上,都刻著相似的愁苦與期盼,他的喉間泛起一絲苦澀。
在沒有得到這個汗位之前,他的眼里滿是對權(quán)力的憧憬。
他處心積慮在眾目睽睽之下弒父奪得這個汗位,在感受權(quán)力快感的同時,不過短短幾月,他就感受到了什么叫心力交瘁。
曾幾何時,他以為那頂狼頭王冠便是世間至寶。
多少個寒夜里,他帶著小伙伴們在雪原上練習(xí)響箭,鐵制的箭簇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弒父那日,父汗的血濺在祭酒臺的圖騰上,濃稠得化不開。
如今想來,那血腥味似乎還縈繞在他的鼻尖。
糧倉里的黍米日漸見底,牧草稀疏得蓋不住沙地。遷徙的牛羊群像移動的骨架子,幼崽的叫聲虛弱得讓人心顫。
他記得小時候父汗說過,草原的兒女就像沙棘,就算再貧瘠的土壤也能扎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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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當(dāng)千萬雙眼睛同時望來時,他分明感覺到王冠重得要把脖頸壓斷。
物資匱乏的草原深處,千千萬萬的族人和牛羊,就像嗷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