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景帝震怒
京城,皇宮。
秋日的晨光穿透薄霧,為金鑾殿的琉璃瓦鍍上一層金箔。
殿內(nèi)沉水檀香在青銅蟠龍爐中裊裊升騰,卻被陡然穿堂而過的秋風(fēng)撕碎。
禮部尚書李敬堯手持羊脂玉笏板,玄色官服補子上孔雀紋在光影間明明滅滅。
他躬身時腰間鎏金帶扣與青玉佩組相擊,清越之聲在肅穆大殿中格外醒耳。
“陛下,欽天監(jiān)夜觀星象,紫微垣中帝星明亮,下月十八乃十年難遇的祭天吉日。”
李敬堯的聲音帶著多年主持典禮的沉穩(wěn),卻在尾音處泄露一絲緊繃。
“陛下,按規(guī)制需備純色玄牲三具、六畜各九對,禮器當用太廟所藏上古青銅三十六件,另……”
他喉結(jié)滾動,玉笏邊緣在掌心壓出紅痕,“需搭建九丈九尺五寸柏木高臺,纏以朱砂浸染的絲帛……”
戶部尚書張承嗣聞言猛地抬頭,冠下有汗珠滾出。
他急急出列時險些踩到袍角,腰間魚袋隨著急促步伐拍打著腰側(cè)。
“陛下。臣有本奏!”他哭窮的嗓音帶著急切。“北關(guān)連年戰(zhàn)亂,糧草銀子花費不少,現(xiàn)在各關(guān)將士冬衣尚未置辦,荊州遭遇大雨洪災(zāi),堤壩潰決處仍泡在洪水里……”
他舉起戶部黃冊的雙手不斷顫抖,冊頁間夾著的催糧票擬簌簌飄落,“若再支取用于祭天大典,恐……恐邊關(guān)糧餉下月就要斷絕?。”菹?。要不等明年再……”
“荒唐!”
張承嗣的話還未說完,景帝就面色一沉。劍眉下的眼睛如淬冰的墨玉,目光所及之處,連捧著唾壺的宮女都屏住了呼吸。
“登基大典本就草草完成,如今連祭天也要改期?”
景帝冷笑時,冠冕垂下的白玉旒劇烈晃動著。
“朕看這龍椅也取消了吧,如此豈不是更節(jié)省?”景帝的語氣不悅。
話到此處,他突然收住,轉(zhuǎn)而抓起案上青玉鎮(zhèn)紙,卻在瞥見先帝年號刻痕時又重重放了回去。
“前兩日各州縣的賦稅不是剛送到戶部嗎?祭天大典關(guān)乎大景氣運,必不可改。就用這筆賦稅銀兩支出?!?br />
龍顏發(fā)怒,張承嗣趕緊跪下,以額觸地,官帽歪斜處露出花白鬢角。
“陛下。戶部實在難以為繼啊!荊州遇災(zāi),賑災(zāi)銀兩已去大半,加之蒼州的賦稅收不上來……”
“為何收不上來?”戶部尚書一個勁的哭窮,景帝的語氣更冷了幾分。
張承嗣抬起頭來,一臉的苦瓜相。“陛下,蒼州已三月未向戶部繳納稅金,臣已幾次飛鴿傳書催促,仍不見孫知州回信??!”
“那就再八百里加急!”景帝突然暴喝,一巴掌拍在龍椅扶手上,震得他的手生疼。
這個該死的張承嗣,找各種借口極力推脫,擺明就是不想讓他舉行祭天大典。
因奪位突然,為了先將皇位抓在手里,他的登基大典準備的很倉促,舉行得也并不算隆重。
這個他可以接受,畢竟,先登了基坐上這個位子才是王道。
但這是他首次舉行祭天大典,欽天監(jiān)也說了是十年不遇的黃道吉日。這該死的戶部尚書卻一點也不配合,這怎讓他不生氣?
景帝一把扯下腰間龍紋玉佩砸在張承嗣的頭上,直接將他本就有些歪斜的官帽砸落在地。
他瞪著張承嗣,怒吼道:“告訴孫文遠,要么押著稅銀進京,要么帶著棺材請罪!哼!”
景帝怒吼完,猛地站起,轉(zhuǎn)身時龍袍的廣袖帶翻了鎏金筆架。
“哐當!”一聲,朱砂御筆飛出,在蟠龍柱上劃出一道刺目的紅痕。
景帝大步離去,侍立在旁的太監(jiān)總管李忠心連忙高唱:“退——朝!”尾音在殿梁間久久回蕩。
滿朝文武不知景帝為何發(fā)怒,個個嚇得大氣都不敢出。見景帝離去,他們?nèi)玑屩刎摚s緊高呼“恭送陛下”后,躬身退出大殿。
景帝氣沖沖的踏過滿地狼藉的奏章,卻在轉(zhuǎn)過屏風(fēng)經(jīng)過先帝手書“敬天法祖”匾額時駐足抬頭觀望。
他翻了個白眼,對著檐角垂下的銅鈴輕聲道:“那年祭天……先帝的冕冠上可是綴著十二旒東珠……”
秋風(fēng)卷著殘葉撲進回廊,后半句自語被吹散在秋風(fēng)中……
景帝走到御花園中,看著花園里許多已隨著季節(jié)敗落的花草在秋風(fēng)中搖曳,那蕭瑟的景象猶如在取笑他連個祭天大典都搞不定,他更是覺得郁悶不已。
“李忠心,去取朕的寶劍來?!彼渎暦愿馈?br />
“是!”李忠心應(yīng)了一聲,立刻命小太監(jiān)去取劍。
等劍之時,景帝在花園中緩緩踱步,李忠心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后。
“李忠心。”景帝突然喚道:“你說張承嗣那廝是不是瞧不上朕?”
“呃……”李忠心腳步一頓,小心翼翼問道:“陛下,何出此言?”
“別人為帝,儀式隆重。為何到了朕這里就各種推脫國庫空虛?”景帝說著,停住腳步回頭看向李忠心。“難道前朝就沒有天災(zāi),沒有戰(zhàn)事?”
李忠心弓著腰抬頭,剛好看到景帝眼里迸出的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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