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gè)時(shí)辰后。

  裴如衍站在書房里，看著桌上做工精良的木劍，想到剛剛的對話，十分無奈。

  隨即喚來心腹陳武。

  “我記得有一位聲名遠(yuǎn)播的宋神醫(yī)，專治腦疾，此人游歷天下，蹤跡難尋，你去查查，他在何處。”

  陳武寡言，點(diǎn)頭離去。

  陳書卻有些疑惑，猶豫再三還是問了，“世子莫不是要為那位乞丐尋大夫？”

  陳書天天跟著世子，剛才情形，他自然也看見了。

  裴如衍糾正，“不是乞丐，是夫人在意的長者?！?br />
  “……”陳書無言了，這是重點(diǎn)嗎？

  為了一個(gè)不相干的平民，去找神醫(yī)蹤跡，從前的世子可做不出這種事。

  “你還站在這里干什么？”

  陳書聽聞，腹誹著離去。

  待書房徹底安靜下來，裴如衍才將柜子打開，猶豫半晌，將木劍放到了最底層。

  把小木盒放在了最上層。

  最后，給柜子扣上新制的鎖。

  *

  日落西山。

  裴徹從京機(jī)衛(wèi)回來，面色凝重，直接走到青云院。

  與從書房歸來的裴如衍撞上。

  裴如衍半彎的唇角放平，“你做什么？”

  裴徹眉頭緊鎖，“兄長，我有事與你說?！?br />
  “說。”

  “不能進(jìn)去說嗎？”

  裴如衍聽得他的訴求，不悅道：“就在這里說?！?br />
  “好吧，我聽說，兄長彈劾了二皇子？”

  裴徹直視著他，見他沒有反駁，心中一緊，接著道：“兄長，那二皇子是陛下如今唯一的子嗣，將來他——”

  頓了頓，裴徹委婉了些，“將來，萬一太子回不來，這位就要成為新君，那我們國公府得罪了他，豈不是……”

  裴徹是真的焦心。

  裴如衍看他不是來找茬的，臉色稍霽，“你不用操心，我自有打算?！?br />
  “打算？”裴徹忍不住往最壞處想，“兄長真以為所有事都在掌控中嗎？”

  前世，國公府可是輸?shù)闹皇€(gè)空殼了。

  后來，是因?yàn)檠胙氲呢?cái)力，和他的軍功，才重新振興家族的。

  此刻，不管裴如衍不耐的臉色，裴徹還是直言不諱——

  “這世上的變，非人可以預(yù)料，兄長怎么確定，凡事能按照你所想的發(fā)展，哪能一點(diǎn)退路都不給自己留？”

  沈桑寧走到庭院時(shí)，就聽見了裴徹這番話。

  心頭拔涼。

  從前裴徹哪會管公府站隊(duì)的事？

  裴如衍和二皇子作對也不是一日了，先前裴徹找耳垂有痣的女人時(shí)，還沒現(xiàn)在這轉(zhuǎn)變。

  而現(xiàn)在突然勸裴如衍，必然是記起前世二皇子登基。

  再加之最近裴徹給她送禮的舉動……

  沈桑寧篤定，裴徹記起了全部。

  她很快收拾好情緒。

  因?yàn)樗^不可以在裴徹面前，露出重生的破綻，否則只怕被他糾纏得更厲害。

  “二弟此言差矣，”沈桑寧施施然走過去，“你說的退路是指左右逢源？你可有想過，左右逢源更是得罪人?！?br />
  不管誰登基，左右逢源，才是真的失去從龍之功。

  即便前世是二皇子登基，可今生就一定是嗎？

  變數(shù)那么多，沈桑寧選擇相信裴如衍。

  裴徹見兩人站在一起，一條戰(zhàn)線的模樣，捏緊拳頭，“你，你們真是……”

  裴徹感覺靠一人之力，拉不回這頭“?！?，氣得離去。

  裴如衍盯著那背影看了半晌，壓低聲，“他最近很奇怪?！?br />
  “是嗎？”沈桑寧不走心地問。

  畢竟都是重生的，她不好評價(jià)。

  她垂下眸，怕“聰明”的裴如衍看出自己轉(zhuǎn)瞬即逝的情緒，轉(zhuǎn)身走回去。

  裴如衍跟在后頭，認(rèn)真道：“夫人，你真的信我嗎？”

  沈桑寧含糊地“嗯”了聲，心里有些亂。

  她當(dāng)然是相信裴如衍的能力的，只是人生變數(shù)太多，未來如何，誰能說得準(zhǔn)？

  朝堂之事瞬息萬變，就像誰又能篤定地說一句，這一世太子不會回來？或者，金陵王不能贏了二皇子？

  退一萬步說，即便裴如衍真的敗給二皇子……國公府不管落入什么困境，想找條活路總還是可以的。

  只要不死，新的路就會在腳下。

  正理著思緒，裴如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