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靜端著瓜子盤出來，白了李老六一眼：“就你能掐會算?！?br />
  她又轉(zhuǎn)向李衛(wèi)東，笑著往他手里塞瓜子，“路上冷吧？快進屋暖暖?！?br />
  三人圍著炕桌坐下，李衛(wèi)東咂了口茶，問起山里的事。

  “師傅，年前下了場大雪，山里的路怕是不好走？我估計雪都沒到膝蓋，獵物都少見了吧?！?br />
  “嗯，那幾天我去山邊轉(zhuǎn)了一次，雪確實厚，各種動物也都躲起來了。

  不過雪地上的腳印不少，等開春化了雪，估計能有個好收成。

  對了衛(wèi)東，等過段時間，我陪你進山走一趟，也給你打些獵物交任務?！?br />
  聽到這話，李衛(wèi)東東心里還是非常感動的，師傅到現(xiàn)在還想著幫自己。

  劉靜在一旁插言：“你們爺倆少往深山里鉆，開春野獸剛醒，性子野得很?！?br />
  “知道知道?！崩罾狭鶖[擺手，又跟李衛(wèi)東探討起打獵的技巧，從辨認腳印到設陷阱，說得頭頭是道。

  坐了約莫半個小時，李衛(wèi)東看日頭不早了，便起身告辭。

  “師傅，師娘，我們一會兒就得回城里，等過陣子不忙了，我再來看您二老?！?br />
  “回去吧，路上當心?！崩罾狭膊涣羲?，起身送他到門口?！斑M山的時候說一聲，我陪你一起去?！?br />
  “哎，好。”李衛(wèi)東應著，又跟劉靜道了別，轉(zhuǎn)身就往家走。

  陽光透過光禿禿的樹枝灑下來，落在他的身上。

  而他的心里卻是暖烘烘的。

  這師徒情分，就像山里的老樹，看著沉默，根卻扎得扎實。

  李衛(wèi)東回到家時，屋里的笑聲正濃。

  李大河他們正聊到去年各個廠里分的福利，王秀蓮插話說起自己這個小兒子的事情。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笑著，氣氛那是相當?shù)娜谇ⅰ?br />
  他悄悄找了個空凳坐下，聽了沒兩句就被拉進話里。

  李衛(wèi)軍問起他那摩托車費不費油，周建設則好奇城里的廟會是不是真有那么多花樣。

  他笑著一一答了，屋里的氣氛也是更熱鬧了。

  不知聊了多久，李大虎看了眼屋外斜斜的日頭，看向了眾人。

  “這日頭都快偏西了，咱們什么時候往回走？再晚了，怕是進城都天黑了?！?br />
  眾人這才恍然，紛紛看向門外。

  果然，陽光已經(jīng)沒了正午的熱量，斜斜地鋪在院子里，給這座院子鍍上了層金邊。

  王桂芝的眼圈先紅了，手在圍裙上蹭了又蹭。

  “不再坐會兒？鍋里還給你們留了糖糕呢?！?br />
  “媽，不了，天已經(jīng)太晚了?！?br />
  劉小麗握住她的手，聲音軟下來，“等過陣子不忙了，我們再回來。”

  李勇坐在那里，吧嗒著煙，半晌才開口。

  “走吧走吧，路上注意安全。有空了.....有空了就回來看看?！?br />
  話雖這么說，但他的眼神里的不舍卻藏不住。

  李衛(wèi)東看著兩位老人，心里不是滋味，又勸道：“爺爺，奶奶，你們跟我們回城里住陣子唄？

  家里屋子寬綽，沒事還可以出去轉(zhuǎn)轉(zhuǎn)，比村里熱鬧?！?br />
  王桂芝頭搖得像撥浪鼓：“不去不去，城里住不慣。

  院里的雞誰喂？田里的活還要一起干？在鄉(xiāng)下待著，腳踩著土，心里才踏實?！?br />
  李勇也跟著擺手：“你們過得好，我們就放心了。回城里好好上班，別惦記我們?！?br />
  眾人開始收拾東西，王桂芝卻轉(zhuǎn)身進了里屋，沒多久抱出個布袋子，往每個人手里塞。

  “這是曬好的紅薯干，甜著呢，給孩子當零嘴。

  還有這壇腌菜，配粥吃最香，你們帶回去嘗嘗?！?br />
  “媽，真不用，”劉小麗笑著推回去。

  “城里菜市場啥都有，比這全乎?！?br />
  李愛梅也幫腔：“是啊媽，您留著自己吃，我們想吃了再來拿。”

  王桂芝卻不依，硬往李衛(wèi)東包里塞：“這不一樣，自家曬的沒放糖精，孩子吃著放心?！币姳娙诉€是推辭，她才嘆了口氣，把袋子往炕邊一放：“行行行，你們不要我就留著，等你們下次來再吃?！?br />
  出發(fā)時還是來時的模樣，李衛(wèi)東先把王秀蓮、李愛梅請上摩托車。

  “爺爺，奶奶，我們先走了，過陣子再來看您?！?br />
  李衛(wèi)東發(fā)動摩托車時，又回頭喊了一聲。

  王貴桂芝站在院門口，眼睛一直望著他們，直到摩托車的影子變成個小黑點，她才抹了把眼角。

  李勇在一旁輕輕拍她的肩：“行了，孩子忙，讓他們走吧。”

  “你看大江一家不是還在村里呢，”李勇說著，指了指不遠處剛離開的大兒子一家。

  “離得近，想了就去看看，不孤單?！?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