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衛(wèi)民大氣不敢喘，直到那頭的語氣緩和了些，才小心翼翼的開口。

  “老領導，那您看.....這肉的事，還能協調嗎？”

  “我去問問吧。”

  大領導的聲音透著幾分無奈。

  “年關底下，哪個廠里不缺肉？我盡力而為?！?br />
  “哎，謝謝老領導！謝謝您！”

  楊衛(wèi)民連忙道謝，掛了電話，心里總算又燃起一絲希望。

  他也不敢離開辦公室，就坐在電話機旁等著，一分一秒都覺得格外漫長。

  這一等就是兩個小時，期間采購科的人來匯報，說跑了好些地方都沒弄到肉。

  他也只是擺擺手讓他們先回去了。

  終于，電話鈴聲響了起來，楊衛(wèi)民幾乎是撲過去接起的。

  “老領導？”

  “小楊，我問了一圈，”

  老領導的聲音帶著歉意。

  “實在沒辦法，年關底下都緊著自家單位，能勻出來的不多。

  最多.....給你協調來五百斤肉。”

  “五.....五百斤？”

  楊衛(wèi)民的心瞬間沉了下去。

  軋鋼廠有七八千人，就算每人分個幾兩，五百斤也不過塞塞牙縫，甚至連塞牙縫都不夠！

  他急忙說：“老領導，這也太少了，您再想想辦法，哪怕再多來幾千斤.....”

  “沒轍了?！?br />
  大領導打斷他，繼續(xù)說道：“能弄到這些就不錯了。

  小楊，我勸你一句，別鬧情緒。

  李懷德做了這么多年后勤，他手里肯定有門路。

  你去跟他服個軟，讓他把這事接過去。

  不然真等工人鬧起來，你這廠長怕是坐不穩(wěn)?！?br />
  說完，大領導便掛了電話。

  說實在的，他現在對楊衛(wèi)民是真的有些失望了。

  之前工人暴動的事就不說了，如今又鬧出這種事情。

  聽筒里傳來“嘟嘟”的忙音，楊衛(wèi)民握著電話，半天沒回過神。

  五百斤肉，這點東西怎么分給工人？

  老領導的話像塊石頭壓在他心上。

  去求李懷德？李懷德巴不得他出事呢，怎么會幫他。

  可要是不求，真等職工們因為沒肉過年鬧起來，怕是真的要出事了。

  辦公室里靜得可怕，窗外的風卷著塵土拍打在玻璃上，發(fā)出細碎的聲響，像是在嘲笑他此刻的狼狽。

  楊衛(wèi)民緩緩放下電話，手指深深掐進了掌心。

  楊衛(wèi)民在辦公室里坐了許久，指尖反復摩挲著桌面，最終還是咬了咬牙。

  他必須去找李懷德，哪怕低頭服軟，也得把肉的事解決了。

  可李懷德說去醫(yī)院了，以他那謹慎性子，怕是真去了醫(yī)院，絕不會躲在家里。

  而且他壓根不知道李懷德去了哪家醫(yī)院。

  沒辦法的他只能耐著性子等小王回來。

  早上是小王扶著李懷德去的醫(yī)院，他肯定知道地方。

  這一等又是一個多小時，直到日頭過了正午，才聽見秘書回報，說小王回來了。

  楊衛(wèi)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讓秘書去叫人。

  小王剛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還沒來得及喝口水，就被楊廠長的秘書叫住。

  “小王，楊廠長找你，讓你過去一趟?！?br />
  小王愣了一下，隨即想起出門前李懷德私下跟他說的話。

  “要是楊廠長問起我怎么樣了，你就說醫(yī)生正檢查著呢，情況不太好，其它的就說不知道?！?br />
  他心里了然，點了點頭，跟著秘書往楊衛(wèi)民的辦公室走。

  “楊廠長?！?br />
  小王推門進來，規(guī)規(guī)矩矩的站在辦公桌前。

  楊衛(wèi)民難得露出幾分和氣，指了指對面的椅子。

  “小王，坐，剛從醫(yī)院回來？李副廠長怎么樣了？”

  “別提了，楊廠長。”

  小王皺著眉，語氣帶著幾分“擔憂”。

  “李副廠長走在路上就疼得直冒汗，到了醫(yī)院就被醫(yī)生拉去檢查了，我看他臉色發(fā)白，估計情況不太好?！?br />
  “那他去的哪家醫(yī)院？”楊衛(wèi)民連忙追問。

  見楊廠長追問，小王也沒隱瞞。

  “李副廠長去了咱們東城區(qū)的協和醫(yī)院?！?br />
  小王撓了撓頭，看向楊衛(wèi)民繼續(xù)說：“醫(yī)生說要做幾項檢查，讓我先回來，說有消息再通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