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周五晚上？

  或者周六？

  還是周日？

  張述桐率先排除了第一個。

  宋南山這人性子再糙，不會周末一個電話都沒有打過，再說顧秋綿父親也該過問一下，今天晚上沒有可能。

  他覺得這像某種意義上的切香腸戰(zhàn)術(shù)，起碼先把今晚給切掉了。

  至于周六還是周日不是現(xiàn)在該考慮的問題，張述桐控制住翻騰的思緒，著眼于最迫切需要解決的難題——

  該如何找出做這兩件事的人。

  這時候老宋拉開車門，他抓著頭發(fā)，攥出一把水，面色難看：

  “打不通她爸的電話，那邊應(yīng)該靜音?！?br />
  張述桐看了眼表，時間已經(jīng)七點多了。

  老宋又點了根煙，可煙卷被水打濕，點了半天都沒點著，他將煙揉碎，煩躁地扔到車外：

  “李藝鵬他媽弄得我也緊張了，按說砸個花盆毒死條狗不是多大的事，可我就怕毒狗是為了干別的……”

  “所以有件事很奇怪?！睆埵鐾┎亮瞬令~角的水。

  “怎么說？”

  “毒狗和砸花盆放在一起很矛盾?！睆埵鐾┌櫭嫉?，“顧秋綿家的保姆是居家保姆吧？”

  “對……”

  “但這兩件事，一個是為了消滅動靜，一個是專門制造動靜，所以……”

  老宋已經(jīng)明白了：

  “你是說，真要想偷偷干點別的，那就不應(yīng)該砸花盆？”

  “沒錯?！?br />
  “所以是單純的泄憤？”

  “不好說。”張述桐當(dāng)然也希望是這樣，但此刻他只能說，“報警吧。”

  老宋拿起手機，兩個男人就縮在車上，默默地盯著別墅里那扇亮著的窗戶。

  電話很快接通。

  “喂喂，能聽到嗎……”信號并不好，也許別墅里裝了信號接收器，但他們在外面，“你好同志，我叫宋南山，英才初中的老師……沒錯，現(xiàn)在我的學(xué)生家里……嗯，你們應(yīng)該聽說過，顧建鴻的女兒……一只護院犬被毒死了……對，我懷疑是商業(yè)糾紛上引起的報復(fù)，對對……什么？”

  宋南山突然皺起眉頭。

  他又快速講了幾句，掛斷電話，罵了一句，將手機拍在方向盤上。

  “什么情況？”張述桐隨即問道。

  “和稀泥?！崩纤闻馈?br />
  “警察不知道她家和商業(yè)街上的矛盾？”

  “就是知道才這樣，一邊是大老板，一邊是島上的居民，處理不好就是個炸藥包，他們躲還來不及呢，剛才告訴我警力不夠，三個警察出島辦事去了，現(xiàn)在所里忙，一會倒是可以來巡邏看看，但死了一條狗得等明天再出警調(diào)查……”

  張述桐默默無言，事實的確如此，除了自己，沒人能把一條狗和人命聯(lián)系在一起。

  老宋郁悶道：

  “什么破借口，就他媽的都趕著今天出島是吧？”

  張述桐知道，島上的派出所一共才五六個警察，如今少了一半，還要去掉一個接警員，真不一定為了這種事出警。

  “不一定是借口?！彼嵝牙纤危扒疤靹傋チ藘蓚€盜獵犯，還有槍，真有可能押著他們?nèi)ナ欣锏墓簿至?。?br />
  “那就打吧?！崩纤瓮蝗幌袷窍露四撤N決心，一邊翻通訊錄一邊嘀咕道，“我昨天看她也不像多喜歡那條狗……”

  很快電話接通，琴房里的琴聲隨之停止。

  “喂秋綿，吃飯了嗎？我剛才看你家那條狗好像沒動靜了……哦，本來就是條老狗了……不用管……那行，你家保姆晚上不走對吧？嗯嗯，我就問問你有沒有事，我和述桐啊，我倆正要去找地方吃飯呢，那行，你今天晚上多注意，別出門，我明天一早過來……”

  老宋說著就要掛電話，張述桐卻一把拉住他：

  “等等，你讓她問保姆，今天有沒有聽到什么動靜?！?br />
  過了一會，電話那頭才給出回應(yīng)，老宋搖頭示意。

  “那她晚上吃的什么？”

  “你這……”老宋都不知道說什么好了，硬著頭皮又關(guān)心了一句，一邊重復(fù)著回答：“糖醋排骨、紅燒魚、炒雞蛋、還燒了一道老鴨湯……夠豐盛啊，沒事，老師就是擔(dān)心你吃不好，這樣就放心了……”

  ‘還有沒有問題？’老宋以眼神示意。

  張述桐搖頭。

  宋南山總算掛了電話，可直到最后，他還是沒把實情說出來。

  他默默盯著風(fēng)擋玻璃，又要掏煙抽，可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一拍大腿，把張述桐嚇了一跳：

  “對了述桐，我這才想起來，你爸媽不是平時不回家嗎，干脆把秋綿拉你家去得了？這次可不是為了撮合你倆，認真的，我那宿舍住不了人，就一個單人床，你又不是不知道……”

  張述桐思考了一下這個方案可行性：

  “可以，但今晚不行?！?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