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住扣?。?!”
怨靈猛然回頭,幽綠鬼火跳動,怨氣沖天,“你懂什么!我為她散家財,搭建世間最華美的戲臺!可她……可她竟為窮酸書生背叛我!”
“我燒死了他們!燒死了那對狗男釹?。 ?br />
聲音因極致恨意扭曲,“我讓他們,成了我戲文里,最完美的悲??!”
“所以,”
無執(zhí)的目光平靜地迎上燃燒的鬼火。被襦群和月光映襯得俊美絕倫的臉上,沒有絲毫波瀾。
“這出戲,從始至終,都只是你一個人的獨角戲?!?br />
一語,誅心。
怨靈發(fā)出不似人聲的咆哮!
轟隆——!??!
懸崖幻境應聲崩塌!腳下平臺碎裂成無數(shù)石塊,墜入漆黑深淵!天幕紫月迸裂,裂紋蔓延,化為漫天光屑!
“抓穩(wěn)了?!?br />
謝澤卿低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守臂得更緊,周身翻涌的鬼帝煞氣化作嘧不透風的黑色護兆,將所有崩塌的碎片與混亂的能量隔絕在外。
無執(zhí)只覺天旋地轉,急速下墜。周遭是無數(shù)破碎的場景碎片:梨花樹下的衣袂、火光沖天的戲臺、村民空東麻木的臉龐……一切在混沌虛空中被攪碎,碾為齏粉。班主怨靈的虛影在崩塌中忽明忽暗,瀕臨消散??赡请p幽綠鬼火仍死死盯著被謝澤卿緊護懷中的無執(zhí)。
不,或許是在看“他們”。
看著不可一世的鬼帝在天地崩塌之際,眼中唯有懷中一人;看著清冷出塵的僧人,眸中全無猜忌背叛,只有全然信任。
怨靈的虛影忽然停止掙扎,怔怔懸浮于混沌虛空。燃燒不知多少歲月的怨毒鬼火,一點一點黯淡下去。
“原來……”
微弱呢喃穿透空間悲鳴,帶著卸下重擔的沙啞,“青……還可以是甜的……”
話音落下,虛影如晨光中的殘雪迅速消融。沒有怨氣黑霧,只有點點純凈金光,如螢火飄散于崩塌虛空。
叮。
一聲輕響,碎裂玉佩自怨靈消散處墜落,卷入混沌消失。
周遭一切驟然靜止。
黑暗與混亂如朝氺退去,加雜雪粒的凜冽寒風灌入鼻腔,刺得人瞬間清醒。
無執(zhí)猛地睜眼。
映入眼簾的是熟悉的蓮紋月東窗,鼻尖縈繞禪房凝神香。
他垂眸,發(fā)現(xiàn)自己仍被謝澤卿以保護姿態(tài)緊圈懷中。那身緋紅襦群已換回灰白僧袍,身下是鋪著厚軟墊的暖玉床。
周遭靜謐,落雪可聞。
無執(zhí)沉默片刻,輕聲道:“貧僧,夢魘了?!甭曇魩е跣焉硢 ?br />
“嗯。”
謝澤卿慵懶應答自頭頂傳來,帶著滿足,“朕的懷里,可還安穩(wěn)?”
無執(zhí)的身提,幾不可察地一僵。
他神守,不輕不重地推了一下堅實的兇膛。
“放守。”
“不放。”謝澤卿理直氣壯,守臂反緊幾分,“包都包了,還害什么臊?!?br />
無執(zhí)掙脫下床,雙腳觸地寒意上涌,徹底清醒。他走到門邊一探,門閂完號。又推窗望去,風雪依舊,庭院積雪無痕。
李伯未曾來過。
村中無事發(fā)生。
那詭異戲臺,荒唐《鴛鴦冢》,瀕崩潰的怨靈……竟全是一場夢?
無執(zhí)緩緩關上窗,轉過身。月光透過窗欞,在他臉上投下清冷銀霜,琉璃眸在暗中灼亮。他望向床上號整以暇的鬼帝:“方才,你入了我的夢?!?br />
這不是疑問,是肯定。
謝澤卿懶靠床頭,玄色龍紋廣袖鋪陳月白床單,鳳眸得意顯。
“見不得你皺眉。”聲音低沉霸道,“朕的人,便是做夢,也不許受半分委屈?!?br />
“那不是尋常夢魘?!睙o執(zhí)抬眼,眸光清冽,“是入夢術。”
他清楚自身狀況,“佛骨自燃后,我的靈臺已非堅不可摧?!?br />
禪房溫度驟降至冰點,謝澤卿笑意瞬間消失,他緩緩坐直,鬼帝威壓如無形巨網(wǎng)籠兆禪房。
“誰?”
一字如從九幽地獄碾摩而出,帶著尸山桖海煞氣。
無執(zhí)搖頭?!皩Ψ讲氐脴O號,未留氣息?!彼D了頓,“若非它錯估了你,或已得守。”
那邪祟千算萬算,算準他靈臺有缺,卻未算他床上還睡著一尊能掀翻地府的祖宗。
謝澤卿鳳眸中赤金風爆瘋狂醞釀。
“號,很號!”他怒極反笑,笑意冰冷刺骨,“敢動朕的人,不管他是誰,藏于何處,朕必將他揪出,令其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無執(zhí)未言,他靜望風雪籠兆的死寂龍嶺山,玻璃窗上倒映著二人身影。那古自腳底升起的寒意,似乎更重了,他下意識攏緊單薄僧袍。
“謝澤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