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薇和薔薇從乾隆那里回來，去翊坤宮給皇后請安。

  當(dāng)紫薇和薔薇姐妹二人邁步踏入翊坤宮的門檻時，

  一股不同于外界的忙碌氣息便撲面而來。

  宮院之內(nèi)，雖然不聞喧嘩，但一種無形的緊張感在空氣中彌漫。

  宮女太監(jiān)們步履匆匆，手中或捧或抬，皆是厚重的賬冊、蓋著錦緞的托盤以及各式樣品。

  他們的腳步輕快而有序，臉上帶著承辦大事時才有的鄭重神情。

  就連廊下飄散的淡淡檀香，似乎也混合了一絲焦灼與謹(jǐn)慎。

  正殿內(nèi)，涼意稍深，驅(qū)散了門外的燥熱?；屎竽锬锒俗谏鲜椎能涢剑加铋g微蹙著一個淺淺的川字。

  她正凝神聽著內(nèi)務(wù)府總管的稟報。

  總管的聲音壓得低低的，語速極快，匯報著各項籌備的進(jìn)展與遇到的細(xì)碎難題。

  而在皇后下坐著一個姑娘，安靜的聽著皇后的安排，是晴兒。

  晴格格難得沒有在太后那里，怎么會來翊坤宮？

  晴兒此刻手中捧著一本厚重的冊子，神情專注，儼然像是皇后得力的臂助一樣。

  見紫薇和薔薇進(jìn)來，皇后臉上掠過一絲疲憊的笑意，她抬了抬手，止住了內(nèi)務(wù)府總管的話頭：“暫且按方才議定的去辦，余下細(xì)節(jié)，容后再議?！?br />
  內(nèi)務(wù)府總管如釋重負(fù)，恭敬行禮后，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給皇額娘請安?！弊限焙退N薇齊聲行禮，聲音在略顯空曠的殿內(nèi)顯得格外清晰。

  “起來吧，回來啦，怎么這么晚？坐下說話?！?br />
  皇后語氣溫和了些許，“給兩位格格上些冰鎮(zhèn)的酸梅湯?！?br />
  姐妹二人謝恩落座。

  薔薇性子活潑，感受著殿內(nèi)的涼意，不禁舒了口氣，笑道：“還是皇額娘宮里舒坦，又涼快又清凈?！?br />
  她本想說“熱鬧”，但覷著殿內(nèi)氣氛，臨時改了口。

  皇后聞言，唇角彎起一個無奈的弧度：“清凈？不過是忙得沒了聲響罷了。晴兒是知道的?！?br />
  晴兒這時才上前一步，向紫薇和薔薇優(yōu)雅見禮，柔聲解釋：“紫薇格格，薔薇格格。太后娘娘下了懿旨，此番接待西藏巴勒奔土司與塞婭公主的晚宴，一應(yīng)交涉籌備，皆由皇后娘娘總理。事務(wù)繁雜，千頭萬緒，娘娘正需靈醒得力之人幫襯，故而讓我也過來，看看能分擔(dān)些什么。”

  皇后輕輕揉了揉太陽穴，嘆道：“是啊，千頭萬緒。按著祖制舊例，無非是將庫中那些沉甸甸的玉器、古玩、景泰藍(lán)擺將出來，彰顯天家富貴與氣派。但本宮私心想著，那巴勒奔土司遠(yuǎn)道而來，見過的奇珍異寶想必不少，若只一味堆砌這些死物，恐怕難令其感到新奇。總需有些別出心裁、與眾不同的巧思，方能真正顯現(xiàn)我大清待客的誠意與泱泱大國的氣象?！?br />
  此言一出，紫薇與薔薇迅速交換了一個眼神。

  紫薇放下手中的茶盞，起身向前一步，聲音溫婉卻帶著一種沉靜的力度：“皇額娘，女兒方才來時，見日光照耀之下，玻璃窗欞投落于地的光影，斑駁陸離，甚是有趣。心中便冒昧生出一個念頭?！?br />
  “哦？是何念頭？但說無妨?！被屎箫@出了興趣，身體微微前傾。

  薔薇按捺不住，搶著說道：“皇額娘，晚宴定在黃昏時分，待天色漸暗，宮燈燃起，咱們何不就在這‘光’與那‘玻璃’之上，做些文章？”

  晴兒眼眸瞬間亮了起來，立即接口，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雀躍：“薔薇格格此議甚妙！娘娘請想，咱們設(shè)宴的大殿，窗戶若皆換上通透亮堂的大塊玻璃，本就比尋常窗紙明亮許多。若再于殿外廊下，預(yù)先布置數(shù)盞特制的、光耀異常的琉璃燈，”

  她邊想邊說，思路流暢，“那燈光透過潔凈的玻璃窗射入殿內(nèi)，光華滿室，定然比往日僅靠殿內(nèi)燭火照明要氣派輝煌得多！”

  紫薇聽得認(rèn)真，心中靈感亦被激發(fā)，她輕聲補充。

  語調(diào)如山澗清泉，沁人心脾：“晴兒思慮周詳。不止于此，我們還可命工匠緊急制作一些表面打磨出各式花紋的玻璃板，或是利用不同色澤的玻璃碎片拼嵌成圖案，置于燈前。”

  她纖白的手指在空中輕輕劃過，仿佛在描繪那虛幻的景象，“屆時，燈光透過這些特制玻璃，便能于墻壁、地面之上，投射出變幻無窮的光影——可以是福壽綿長、吉祥如意的紋樣，亦可是草原遼闊、雪山巍峨那般契合西藏風(fēng)土人情的景致。如此，豈非既新奇別致，又典雅含蓄？”

  薔薇聽得連連點頭，興奮地進(jìn)一步發(fā)揮：“姐姐想得極好！還有呢！到時可令舞姬就在這片特意營造的光影之中翩躚起舞，衣袖翻飛，飄帶搖曳，光影隨之流轉(zhuǎn)舞動，那景象，定然如夢似幻，美妙不可方物！遠(yuǎn)比尋常僅在燭光下舞蹈更具韻味！聽聞那位塞婭公主性子爽朗開闊，見此光影妙趣，定會心生歡喜！”

  受到姐妹二人情緒的感染，紫薇說出了思慮更深的細(xì)節(jié)：“皇額娘，女兒還有一個更為具體的設(shè)想。可否請內(nèi)務(wù)府指派手藝精湛的繡娘，于領(lǐng)舞幾位舞姬的裙擺、袖口之處，用同色絲線，細(xì)細(xì)縫綴上一些打磨得極薄、邊緣光滑圓潤的小玻璃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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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略帶羞澀地比劃了一個裙裾旋轉(zhuǎn)的姿態(tài)，“待晚宴之時，于大殿四角廊柱之旁，設(shè)下我等特制的、鑲飾了亮麗玻璃的燈架。待燈火燃起，光華映照在那些小玻璃片上，舞姬們旋轉(zhuǎn)騰挪之際，裙擺飛揚，必將折射出點點金光，璀璨閃爍，猶如……猶如將夜空中的繁星采擷下來，灑落于裙袂之間！塞婭公主見此奇景，想必會印象深刻。”

  晴兒幾乎要撫掌稱贊，她強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