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接脈
后山的密洞中,一股熱浪騰空而起。
兩人高的巨鼎下燃著熊熊烈火,鼎中的五色石脂已融化成漿液,一片彩霧徐徐生出,云蒸霞蔚絢爛非常。
寧遠看了看鼎中的灰色漿液,對看火的人打了聲招呼,讓他們把柴薪抽出去,隨后把不良于行的段康平直接扔了下去。
這灰色漿液輕盈的如同一片霧氣,一個大活人扔進去竟未掀起什么動靜。
寧遠眼神一凝,手中金針天女散花般射出,將段康平還完好的經(jīng)脈定住。
一道青氣從寧遠口中呼出,如雨滴落在旱土上一樣融入段康平的筋骨中。
青氣靈蛇一樣四處亂竄,游走在斷裂的經(jīng)脈中扎根發(fā)芽,將破損之處連接。
儺神神力榨取著石脂中的精粹,穿針引線一般附著在經(jīng)脈上,緩緩修補傷口。
寧遠估摸著差不多了,伸手將浮在石脂上的段康平攝到近前,右手合掌在他背上輕輕一拍,原本鎖住段康平筋脈的金針齊齊往下一沉,竟就此沒入他的身體之中!
在一旁迫切關(guān)注著的陸纖云心中一跳,雙手不由死死的抓住袖擺,幾欲將這上好綢緞揉成碎屑。
段經(jīng)垣拍了拍老妻的手,示意她定神,可他自己的衣襟都已被汗水打濕,額頭冷汗直冒,顯然心中也不平靜。
金針被玄石吸引著,疏通堵塞瘀滯的經(jīng)脈,其中的痛楚非親歷者不能體會。
段康平呻吟幾聲,渾身上下不停的抽搐,已是痛極!
寧遠怕他亂動反而讓金針傷了經(jīng)脈,右手飛也似地在他頸后一點,又讓他暈了過去。
玄石小心吸引著金針脫出,寧遠細細查了一遍,一個不多,一個不少,這才施然飛身而下。
段經(jīng)垣上前問道:“如何?”
“不負所托。只是段莊主躺了四年,四肢筋骨都有些遲鈍,還需緩緩恢復(fù),不可操之過急?!?br />
寧遠擦了擦臉上的汗,這不是累出來的,而是熱出來的。如果不是段氏夫婦硬要旁觀,寧遠哪里要費這些功夫?
不過要是如此輕松就能解決,反而顯得有些駭人聽聞了,還是不要輕易顛覆別人的認知才好。
段經(jīng)垣飛身上前檢查兒子的狀況,半晌顫抖著手,轉(zhuǎn)頭對老妻微微頷首。
陸纖云喜極而泣,投入丈夫懷中放聲大哭。
“寧先生妙手,我夫婦二人在此謝過!”
高興壞了的夫婦二人才想起沒有好好謝過寧遠,一臉鄭重的躬身行了大禮。
寧遠側(cè)身避過,“待我開個方子,二位照著抓藥就是了?!?br />
石洞外,趙句定定的看著段家老兩口相擁而泣,眼神晦澀不明。
寧遠和他擦身而過,也不看他,徑直往后堂而去。
后堂的仆從早就都被陸夫人遣了出去,段沐風(fēng)靠在長椅上沉沉睡去,風(fēng)邪盤在他肩頭懶洋洋的。這里山高風(fēng)冷,風(fēng)邪這種陰屬蛇類天性如此,難免會覺著有些困頓。
見寧遠來了,風(fēng)邪慢悠悠的爬到寧遠袖中,邀功似地蹭了蹭他的手。
安撫了風(fēng)邪,寧遠寫下幾張藥方就抱起段沐風(fēng)準備離開。
“師傅?!?br />
段沐風(fēng)悠悠轉(zhuǎn)醒,靠在寧遠懷中揉了揉眼睛。
“我們要走了嗎?”
孩子的情感簡單而又純粹,或許正是因此,他們對別人反饋的情感十分敏銳。
“是啊,沐風(fēng)想和誰告別嗎?”
寧遠勾了勾段沐風(fēng)的鼻子,順著他的意思把他放了下來。
“我想再見見何媽媽。”
唯一和這個孩子建立起情感連接的是從小照料他長大的乳母,可見他平日里過得有多小心翼翼。
寧遠自無不可,牽起段沐風(fēng)的手往西側(cè)的臥房走去。
從徒弟嘴里,寧遠也把這個何媽媽的事知道的差不多。
她也是個苦命人,丈夫新婚不久就一病不起,因無所出,喪夫后為族人所不容,萬般無奈之下才入引鶴山莊為仆,至今已有十幾個年頭。
寧遠思量著段沐風(fēng)還小,身邊也需要有人照顧,不如問問這個何媽媽愿不愿意一起走。反正也不差這點嚼用,也好有人打理庶務(wù)。
何媽媽沒兒沒女的,倒真把所有精力都投在這個不受重視的小少爺身上了,寧遠一提把她一起帶走,她立馬就答應(yīng)下來。
“說句僭越的話,我也是離不得小少爺?shù)摹!?br />
師徒兩找到何媽媽時,她正在為段沐風(fēng)收拾包裹。
何媽媽不過三十幾歲,鬢邊就有白發(fā)了。她挎上收拾好的包袱,有些留戀的回頭看了看這間小院,“奴婢雖粗笨,將洗衣裳照料飲食還是做慣了的,必不讓先生先憂心?!?br />
既然何媽媽沒意見,那事情就這么定了。
寧遠找來管家吩咐了一聲,帶上拜師時送來的典籍寶藥和金銀財貨,悄無聲息的離開了引鶴山莊。
何媽媽到底不是習(xí)武之人,段沐風(fēng)也是小胳膊小腿的,趕起路來怕是有些吃力。寧遠避開二人,放出一對巨鳥代步。
這對巨鳥全身覆蓋著鐵一般堅硬的鎧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