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顧清時(shí)日常帶著沈景昭出雙入對(duì)，宮里大部分是會(huì)看眼色的，攬?jiān)麻w的地位水漲船高，連帶著宋玉涵的處境都好了不少。

  對(duì)于各宮試好，宋玉涵東西全都退了回去，只是淡淡一句：“她是她，我是我?！?br />
  消息傳到沈景昭耳中，她真是奇了個(gè)怪，本以為只是在自己面前不演，沒想到在任何面前都不裝。

  或許越偽裝越好奇，為了探尋這個(gè)真相，沈景昭再一次去找了白婉瑩，也順道讓柳雪易容成她身邊的人。

  進(jìn)了攬?jiān)麻w，宋玉涵人如其名，丹青妙筆，繪畫出一副副別樣的畫作，少女在草原騎馬，在山頂看日出日落，江南游船、田間鋤地、林間看雪。

  每一副副都栩栩如生，柳雪都入迷了，只是她畫地是南方的水稻，場景是北方麥田。

  “春詩，你干什么呢？”聲音如山間清脆的溪泉，帶著自由的向往。

  “娘娘，我......?！?br />
  聽到這句話，她莞爾一笑：“春詩從不叫我娘娘?！?br />
  意識(shí)到自己調(diào)查不清，柳雪想要離開，宋玉涵直說了一句：“她沒事吧?！?br />
  “沒事，只是睡著了?！?br />
  宋玉涵收了筆墨，緩緩走進(jìn)，看著春詩這張人皮面具：“好逼真，可以體驗(yàn)不同人的生活一定很有趣吧?！?br />
  柳雪下意識(shí)后退一步，想要離開，宋玉涵抓住她的手腕：“和我講講那些人的生活吧，沒準(zhǔn)我也能跟你說些你需要的?！?br />
  不知道為何，柳雪感覺自己好像見過她，就隨便說了些藥王谷的事情。

  “你是柳大夫嗎？”

  這句話，把柳雪驚了一跳，宋玉涵看她這表情，也大概知道，她從來沒去過藥王谷，但在她十歲左右的時(shí)候，母親在破屋里快死了，她跪在藥鋪門口，請(qǐng)求他們救命，藥鋪的人和她說，就算去診脈，她也買不起藥。

  彼時(shí)的她只有一文錢。

  “我來，我不要錢?！彼庝伬镒叱鲆粋€(gè)奶呼呼的團(tuán)子，看上去連十歲不到，打扮得跟個(gè)小藥童似的。

  藥鋪的大夫叫她，小師姑，小姑娘牽起她的手，睜著大眼睛，說是自己第一次行醫(yī)。

  雖然看起來不靠譜，但也沒別的辦法，藥鋪老板怕她出事，也跟著來了。

  奶呼呼的小手，摸著母親的脈搏，小臉都快皺成一團(tuán)，從瓷瓶里倒出一顆藥丸，藥鋪老板說，那是藥王谷留給她救命的。

  “救人要緊，而且我現(xiàn)在也沒事?！?br />
  后來，母親醒了，從別人口中知道那藥丸，千金難求，母親說自己命賤，不能用這么珍貴的東西，當(dāng)時(shí)宋玉涵就生氣母親怎么能這么說。

  可事實(shí)就是這樣，連拿藥的二錢銀子，她們都沒有，要是真有人給她這銀子救母親，宋玉涵也會(huì)把自己賣給他。

  柳雪說：“不要錢?！?br />
  那是宋玉涵真羨慕這個(gè)，眼神清澈，甚至不理解她母親這么做的小姑娘，后來為了改善她的生活，也為了給她母親治病。

  柳雪名義上讓宋玉涵打工還債，其實(shí)讓她打得草藥，全都是醫(yī)治她母親疾病的，小姑娘故意少吃，說剩菜剩飯扔了可以，就讓她帶回去。

  藥鋪老板，也樂得自在，不用看孩子。

  后來，母親后來恢復(fù)的不錯(cuò)，眼看日子越來越有盼頭，來了一個(gè)肥頭大耳的男人，非說她是自己的女兒，母親也承認(rèn)了。

  柳雪還不知道自己要離開了，路過藥鋪的時(shí)候，掌柜就說：“小師姑回去了，但給她留下了自己的錢袋?！?br />
  只可惜母親的性命，最終還是留在王府爭奪中，入宮成了她唯一逃脫的方式。

  聽完這個(gè)理由，柳雪想起了什么：“狗蛋？”

  宋玉涵笑了，這一次她由衷地開心，本以為生活就這樣無波無瀾，沒想到他鄉(xiāng)遇故知，這種好事，也是被自己遇到了。

  隨后，又聽到她在為沈景昭辦事，眉頭微皺：“王府里面，沒有善茬，只有吸血的惡鬼?！?br />
  這么多年經(jīng)驗(yàn)，她早就對(duì)自己的人生沒什么指頭，可柳雪是她生命的光，她不能照進(jìn)黑暗，會(huì)被拉下去。

  “不會(huì)的，你也是王府的人，可你不是好人嗎？”

  “我不是?！币惶岬酵醺斡窈Z氣開始激動(dòng)，甚至已經(jīng)厭煩到骨子里。

  “我為了進(jìn)宮，殺了人，那個(gè)地方，如果你不離開，就會(huì)變成瘋子，變成麻木的人偶，看著同類之間互相撕咬的冷漠，任何腌臜手段都要學(xué)會(huì)，看見人就惡心，明明那么痛苦，可自己卻怯弱又無能，連死都不敢?！?br />
  她說得慷慨激昂，渾身發(fā)抖，柳雪嘗試讓她喝水冷靜一下，她倒了一杯又一杯，身子還在顫抖，宋玉涵死死抓著柳雪的胳膊：“宋星雨不要管她，我想辦法送你出宮?！?br />
  宋星雨或許不值得，可沈景昭得幫忙，只是這些都不能告訴宋玉涵。

  看到柳雪不肯走，她直接把硯臺(tái)打翻在地：“啊啊，為什么，你要來到這里，為什么你不愿意待在光明之處。”

  她的情緒到了一個(gè)頂點(diǎn)，這么多年的委屈在此刻傾瀉而出，頭上的珠翠灑落一滴，面目開始猙獰：“你知道嗎？你是我人生的一束光，你應(yīng)該慶幸你走得早，你知道當(dāng)我知道我是王府的孩子，第一反應(yīng)是什么嗎？”

  她慢慢靠近，如同餓鬼看到食物，手死死抓著柳雪肩膀：“我想把你關(guān)起來，找個(gè)鎖鏈把你鎖在我身邊，讓你日日帶著帷幕，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