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陪伴
沈景昭摘掉項圈,抱著阿黃,眼淚直直落了下來:“阿黃,長大一點都不好,以前總是想長大了,掙錢了就可以護著你了。后來我長大了,你早已經(jīng)沒了。沒你的世界一點都不好,他們都欺負我,嫌棄我?!?br />
阿黃似乎也想起什么一樣:“主人,阿黃當(dāng)了狗狗判官攢了很多寶物,等你許久,看你去了陌生的地方,阿黃用寶子換了這次陪你的機會。”
“阿黃好厲害,都能當(dāng)上狗狗判官?!鄙蚓罢衙髅骺粗ⅫS,可自己的眼淚怎么也止不住,當(dāng)時它一只狗狗獨自等待死亡,該有多恐懼。
阿黃的腦袋不能存儲太多的記憶,很快他就忘了剛才在干嘛,但聞到了悲傷的氣息,阿黃低下腦袋看著沈景昭摘掉項圈的那只手上滿是傷痕。
用濕潤的鼻子碰了碰,還想用小舌頭舔舐,沈景昭害怕怨氣會再次侵入阿黃的身體,輕輕移動躲開了他。
阿黃豎起耳朵,聽著周圍吵吵鬧鬧的聲音:“你怎么哭了?”
沈景昭感覺阿黃已經(jīng)不記得剛才說小狗判官的事情,只是拿起火折子對著那項圈點了起來,阿黃懵懵懂懂:“你把我項圈燒了,以后遛狗怎么拴繩子?”
“那你先不要當(dāng)狗了?”沈景昭心疼的摸著阿黃的腦袋,在所有人的注視下阿黃變成了一個青春懵懂的小少年。
其他人倒吸一口冷氣,這個世界有妖該有怨氣,而他們只是個凡人,這比讓他們知道自己不是權(quán)貴更難受。
有一些人可以用他們的血肉和靈氣怨氣甚至死了都不得安寧,現(xiàn)場看著沈景昭和阿黃沒有一個人感覺到溫馨,甚至已經(jīng)開始盤算可以拒絕當(dāng)普通人的方式。
不管是靈氣還是怨氣,只要能成為強者,都必須找尋自己的方法,秦長盛目光掃視周圍的所有人,他知道自己揭開了一個大問題。
本來可以接受平凡的人,此刻也不愿意當(dāng)最下等的人,冬曲聽到了秦長盛的呢喃細語,用只能他們兩個人聽見的聲音回了一句:“我可以接受平凡,那你們能保證世界的安穩(wěn)嗎?”
剛才還想說人性丑陋的秦長盛被這一句話點醒了,如果平凡意味著動蕩,恐懼,不安,那么誰會選擇這樣的生活。
原來都是自己的方法錯了,那景昭公主把這個異世之人找來會有用嗎?她的計劃講真相慢慢呈現(xiàn)給眾人,又實行到了那一步?
阿黃化作的少年懵懂站在原地,指尖還殘留著項圈燒灼后的余溫。沈景昭將他護在身后,目光掃過廟內(nèi)神色各異的眾人,墨梟胸口的骨釘仍在滲出靛藍冰霜,沈惜夢臂上玖痕隨怨力波動明滅,而秦長盛眼底的算計幾乎凝成實質(zhì)。
“這個世界還真是等級分明,天之驕子永遠都是天之驕子?!庇奶m芷突然冷笑,金蠱血在掌心翻涌,“若不爭是任人魚肉,我寧可墜入魔道!”她懷中昏迷的沈惜夢似被刺激,猛地抽搐,鎖骨下靛藍骨棱竟咔嚓刺破皮膚,一縷粘稠怨力如毒蛇射向阿黃!
“汪!”阿黃本能齜牙,周身炸開一圈柔和金光。那金光似有靈性,怨力觸及的瞬間竟如雪消融。眾人愕然,連秦長盛都瞳孔驟縮:“判官功德?這狗妖怎么還能把功德帶上來?”
“他不是妖!”沈景昭厲聲打斷,紫電鎖鏈卷住那截斷裂的骨棱“他本來就是攢滿功德可以免受輪回之苦的小仙獸?!?br />
“阿黃!你這是傻狗?!鄙蚓罢衙偷乜聪蛏倌暄劾锏臏I水止不住的難受,“你干嘛又來人間受這些苦?!?br />
阿黃茫茫然,看見她哭了,小狗尾巴耷拉下來,耳朵也垂下了:“主人,不要難過,阿黃給你個好東西。”阿黃在自己身上翻來翻去找不到,看見沈景玉忽然想起來了:“阿黃的鈴鐺呢。”
“主人那是黑白無常送給阿黃的鈴鐺,被他偷走了,那天他給阿黃吃肉骨頭,鈴鐺就不見了!”
所有目光瞬間聚焦沈景玉。他捂著塌陷的胸膛,喉間發(fā)出嗬嗬怪笑:“他把骨釘也藏在鈴鐺里面,沒想到竟然是陰間的鈴鐺,怪不得骨釘能在里面養(yǎng)得那么好。”
翡翠匕的碎片在掌心割出血痕:“不錯,鈴釘在蕭逸箭囊里,咳咳。你們趕得上月蝕嗎?”話音未落,他猛地將碎片插進心口!同生蠱紋在祝幽頸間爆出黑血,而地窖方向傳來蕭逸沙啞的嘶吼:“時辰到!”
屋檐陰影陡然扭曲,殘月如鉤,邊緣開始滲出血色。墨梟胸口骨釘瘋狂震顫,冰晶瞬間覆蓋他半張臉:“阿昭,走,陶偶要醒了?!?br />
沈景昭卻死死盯著阿黃。少年清澈的眼底,一點金芒如星火燃起。他忽然抬手按在自己心口,一字一頓,帶著犬類特有的執(zhí)拗:“判官令,換一諾,把我的鈴鐺,還給主人!”
嗡!
無形的波動以阿黃為中心蕩開。城隍廟殘垣斷壁間,所有逸散的怨力驟然凝固!墨梟胸口的冰晶蔓延停滯,沈惜夢臂上躁動的玖痕平息,連蕭逸在院外的咆哮都戛然而止。天地間,只剩阿黃越來越微弱的聲音:
“主人,這次,換阿黃來護住你。”
金光散盡,少年如斷翅的蝶墜落。沈景昭接住他輕如羽毛的身體,觸手一片冰冷。而天際,血月已蝕過半。
秦長盛盯著阿黃消散的金光,枯掌顫抖著抓向空中飄散的功德碎屑,眼中狂熱與恐懼交織:“以魂飼道,原來這才是,容器真正的用法?!?br />
沈景昭拿著手里的鈴鐺,眼淚一滴一滴落下,小時候沒護住的狗狗,長大了還是沒護住,她手上被項圈怨氣侵蝕的傷痕,再次因為巨大的波動而裂開。
長大到底有什么用呢?她的眼淚一滴滴落下鈴鐺上,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悲傷,鈴鐺發(fā)出了清脆的聲音,讓人心情舒暢,本應(yīng)該是招魂的鈴鐺,因為阿黃的懵懂暫時成了清心鈴,只為她一個人而響的清心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