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章 城隍廟
“城隍…?!鄙蚓罢涯剜曇艟従徯蚜诉^來。
旁邊的冬曲和夏詞趕緊圍了上來:“殿下,你怎么了?”
“這里是哪里?蕭逸呢?”沈景昭睜開眼睛,感覺這個地方好溫馨,大家都在一起呢。
“不知道呀,墨梟和蕭逸說了什么?他們就都退出去?!倍谝慌远酥馈?br />
“墨梟,總是有自己的方法?!鄙蚓罢熏F(xiàn)在不想管其他的事情,只想知道沈景天能不能平安轉(zhuǎn)世輪回。
“冬曲,你知道最近的城隍廟在哪里?”沈景昭也想去給城隍上柱香,幫幫自己的弟弟。
“城隍廟?倒是還真沒留意過,殿下,你等會,我去問問?!鄙蚓罢演p輕點(diǎn)了下頭,冬曲便出去看看。
一開門,一股冷風(fēng)吹來,夏詞為她掖了掖被角:“今天是下雨了嗎?感覺有點(diǎn)冷。”
“殿下,今天是立冬?!毕脑~在一旁補(bǔ)充到。
“那我們今天吃餃子。”今年的立冬來的好早,沈景昭看著外面,心緒已經(jīng)不知道飄到哪里去了。
冬曲撐著傘很快就回來了:“殿下,找到城隍廟了。
破敗的城隍廟內(nèi),蛛網(wǎng)垂結(jié),供桌蒙塵。漏風(fēng)的屋頂篩下幾縷慘淡的月光,勉強(qiáng)照亮正中那尊彩漆剝落、面目模糊的城隍泥塑??諝庵袕浡惛南慊椅逗蛽]之不去的陰冷濕氣。
沈景昭裹緊單薄的衣衫,由墨梟攙扶著,站在冰冷的地面上。她頸后那道因魂力強(qiáng)行縫合而裂開的金紋,在幽暗中滲出微弱卻灼痛的光暈,像一道無法愈合的傷口。冬曲和夏詞在她身后,擔(dān)憂地望著她蒼白如紙的臉。幽蘭芷、沈惜夢和祝幽則沉默地站在稍遠(yuǎn)處角落的陰影里,氣氛凝重得如同凝固的寒冰。
“就是這里了?”沈景昭的聲音輕飄飄的,帶著重傷未愈的虛弱和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她的目光急切地在昏暗的光線中搜尋,仿佛能穿透這凡俗的廟宇,窺見另一個世界的門扉。
“殿下,按那廟祝所言,子時三刻,是陰陽交匯、鬼門松動時。”冬曲的聲音壓得極低,帶著敬畏。
話音未落,廟內(nèi)無端刮起一陣陰風(fēng)。供桌上殘存的半截白燭,“噗”地一聲自行燃起,燭火卻非溫暖的橙黃,而是幽幽的慘綠。綠光搖曳,將眾人的影子扭曲地投射在斑駁的墻壁上,影影幢幢,如同無數(shù)窺視的鬼魅。
沈景昭頸后的金紋驟然灼燙!她忍不住悶哼一聲,眼前景象如水波般晃動、剝離。識海深處,那片她曾與沈景天、景昭公主短暫相見的混沌空間,此刻清晰地浮現(xiàn)。
一片朦朧的灰霧中,沈景天那近乎透明的游魂靜靜懸浮著。他的身形比上次更加虛幻、飄渺,仿佛一陣稍大的風(fēng)就能將他徹底吹散。他臉上依舊是那抹熟悉的、帶著安撫意味的溫柔笑容,但眼底深處卻盛滿了濃得化不開的眷戀與不舍。
“姐姐。”游魂的聲音直接傳入沈景昭的意識,微弱如同風(fēng)中殘燭,卻又清晰無比:“時辰到了?!?br />
“景天!”沈景昭的意識在識海里呼喊,巨大的悲慟和無力感幾乎將她淹沒。她想伸手觸碰,指尖卻再次穿過一片虛無。現(xiàn)實的淚水順著她冰冷的臉頰無聲滑落。
“別哭,姐姐?!鄙蚓疤斓奶撚拜p輕搖頭,笑容帶著釋然,“能再見你一面,能親口道別,已是天大的恩賜。這條路,是我選的,也是我必須走的,沈家的債,不該再由后人背負(fù)了。”
識海深處,景昭公主的身影也若隱若現(xiàn)。她盤膝而坐,周身靈力波動不穩(wěn),顯然壓制自身魂傷和外界怨氣已極為吃力。她看向沈景天虛影的眼神異常復(fù)雜,有身為長姐的痛惜,有對宿命的無奈,最終化為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去吧,黃泉路遠(yuǎn),莫要回頭?!?br />
就在這時,現(xiàn)實中的城隍廟內(nèi),異變陡生!
那尊泥塑城隍空洞的眼窩處,忽然亮起兩點(diǎn)微弱的、仿佛沉睡千年的幽光。一股古老、威嚴(yán)、不似活物的氣息無聲地彌漫開來,瞬間壓過了廟內(nèi)原有的陰冷。除了沈景昭因意識沉在識海而反應(yīng)稍緩,墨梟、幽蘭芷等人無不感到一股源自靈魂深處的戰(zhàn)栗,下意識地繃緊了身體。墨梟掌心的玖字血痕更是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仿佛被無形的目光鎖定。
城隍泥塑微微嗡鳴一聲,一道肉眼幾乎無法捕捉的、介于虛實之間的灰白光束,驟然從它眉心射出,精準(zhǔn)地沒入沈景昭眉心!
這道光束如同一座橋梁,瞬間貫通了現(xiàn)實與識海!
識海之中,沈景天那本就虛幻的身影猛地一顫。他不再看向沈景昭,而是恭敬地、朝著那光束來源的方向,深深地俯身作揖,行了一個極其古老的、代表魂靈敬拜陰司的禮。
“有勞尊神引路?!鄙蚓疤斓囊饽钋逦貍鬟f出來,帶著解脫般的平靜。
光束驟然明亮!它不再是灰白,反而透出一種純凈的、引路的微光,將沈景天那透明的游魂溫柔地包裹其中。
“景天!”沈景昭的意識發(fā)出無聲的悲鳴,她拼命地想向前沖,想抓住那即將消散的光點(diǎn)。然而,一股無形的、源自城隍神力的柔和卻不可抗拒的力量將她輕輕推開。她只能眼睜睜看著,看著弟弟的魂魄在那束引路的光芒中,變得越來越淡,越來越遙遠(yuǎn)。
那道純凈的光束猛地收縮,帶著沈景天最后一絲存在的氣息,如同退潮般縮回了城隍泥塑的眉心。泥塑眼窩中的幽光隨之熄滅,周身那股古老威嚴(yán)的氣息也如潮水般退去,仿佛剛才的一切都只是眾人的幻覺。
城隍廟內(nèi),死寂一片。只有綠幽幽的燭火還在跳躍,映照著沈景昭失魂落魄、淚流滿面的臉龐。她身體晃了晃,若非墨梟及時扶住,幾乎要癱軟在地。頸后那道金紋的灼痛似乎減輕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巨大的、被徹底掏空般的虛無感。
冬曲手中的白蠟燭,啪地一聲輕響,徹底燃盡。最后一點(diǎn)綠光熄滅,廟宇重新陷入深沉的黑暗,只剩下窗外透進(jìn)來的、愈發(fā)慘淡的月光。
弟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