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沒有依據(jù)全是猜測
沈景昭感覺墨梟說得這個話太不可信了,詢問他有什么依據(jù)?
“其實沒有什么依據(jù),我就是單純不喜歡這個沈惜夢?!蹦珬n說話還是這樣。
沈景昭不想跟他商量了,可現(xiàn)在連一個能好好溝通的人也沒有,要是柳雪在就好了,現(xiàn)在她真是無比懷念柳雪和她共同謀劃的日子。
太平縣衙后院的薄暮被一聲凄厲的貓叫撕裂。那只總在歪脖子棗樹下打盹的貍花貓炸著毛,金瞳豎成細(xì)線,死死盯著西廂房李生父子暫居的屋頂。
沈景昭和墨梟聽見聲音之后,快速尋聲而去,看見那只貓的時候還愣了一下,那只貓盯著李家父子的房間,又是恐懼又是憤怒。
忽然喵嗚,貓叫聲陡然拔高,帶著瀕死般的驚恐,猛地竄入墻角柴堆,消失不見。
“沈景昭你看見那只貓的眼睛了嗎?”墨梟見過太多動物了,貓的眼睛淺黃色和琥珀色都比較偏向這個瞳色。
沈景昭感覺貓眼這個顏色不正常嗎?在她的記憶里貓本來眼睛顏色就不一樣。
幾乎同時!
“轟!”
一聲沉悶卻極具穿透力的巨響,從西廂房方向傳來!并非爆炸,更像是某種沉重的、禁錮已久的東西被蠻力破開!整個縣衙地面都為之輕顫,屋檐積灰簌簌落下。
“怎么回事?!”沈景玉第一個從東廂沖出,手中匕首已然出鞘,鎖骨下的青紋在衣襟下不安地跳動。
幽蘭芷護(hù)著被嚇得一哆嗦的沈惜夢,金瞳銳利地掃向聲源。墨梟的身影鬼魅般出現(xiàn)在沈景昭身前,指尖夾著的三枚毒蒺藜泛著幽藍(lán)寒光,他眼神冰冷:“炕洞?!?br />
沈景昭心下一沉。李生!他白日里偷偷摸摸塞進(jìn)炕洞的那個帶泥的草藥包袱!
眾人疾步?jīng)_向已被震得門扇歪斜的西廂房。濃烈的、混雜著土腥、草藥焦糊和一種難以形容的甜腥氣的怪味撲面而來。
屋內(nèi)一片狼藉。土炕中央被炸開一個黑黢黢的大洞,碎裂的磚石泥土飛濺得到處都是。李公公癱坐在墻角,面無人色,褲襠濕了一片,渾身抖如篩糠。而李生則趴在炕沿,半個身子探入那破洞之中,生死不知,只有一只手無力地垂在外面,指尖還沾著靛藍(lán)色的染料碎末。
“生兒!我的生兒??!”李公公這才找回聲音,哭嚎著要撲過去。
“別動!”墨梟厲喝,一枚毒針擦著李公公的耳畔釘入他身后的墻壁,嚇得他瞬間噤聲。
墨梟小心翼翼地靠近炕沿,用腳尖將李生癱軟的身體撥開些許。洞口下方,并非想象中的實土,而是一個幽深向下的通道,冰冷的、帶著腐朽氣息的風(fēng)正從下方倒灌上來。
借著窗外透入的微弱天光,能清晰看到通道口殘留著一些粘稠的、暗紅色的液體,正順著粗糙的土壁緩緩流淌。那甜腥味,正是源于此。
“血,是血?!鄙蛳袈曇舭l(fā)顫,小臉慘白,緊緊抓住幽蘭芷的衣袖。她眼中再次泛起驚恐的白翳,指向洞口:“下面,下面有東西在爬,好多,好多的哭聲?!?br />
幽蘭芷臉色凝重,銀笛已橫在唇邊。她能感覺到,一股陰冷、怨毒、卻又夾雜著奇異躁動的氣息,正源源不斷地從那個破開的洞口涌出。這氣息,與野狐徑藥鼎、與灰衣人彎刀上的幽光,隱隱呼應(yīng)!
沈景昭頸后的淡金紋路微微發(fā)燙,她走到洞口邊緣,俯身向下望去。黑暗深邃,仿佛一張擇人而噬的巨口。然而,在她凝神細(xì)看的瞬間,瞳孔深處似乎有極淡的紫芒一閃而過,視野竟穿透了部分黑暗。
她看到的不再是單純的土道,而是縱橫交錯的、由粗糙磚石壘砌的甬道輪廓!一些甬道壁上,似乎還刻著扭曲的紋路,那紋路,像極了縮小的藥鼎!
“不是炕洞?!鄙蚓罢训穆曇魩е唤z不易察覺的寒意,她抬起頭,目光掃過驚魂未定的眾人,最終落在墨梟那張毫無表情的臉上:“是入口。這太平縣衙下面,藏著一個更大的‘藥鼎?!?br />
趙秋哥和吳峰已經(jīng)提刀護(hù)在左右,冬曲、夏詞也緊張地圍攏過來。小栗子抱著剛熬好的紅糖水罐子,站在門口,嚇得一動不敢動。
“李生!”沈景玉蹲下身,探了探李生的鼻息,還有微弱氣息,但人已昏迷。他注意到李生垂落的手邊,泥土中似乎埋著半塊硬物。他扒開泥土撿起,是半塊靛藍(lán)色的儺面碎片,內(nèi)側(cè)用同色絲線繡著一個清晰的字:柒。
“灰衣人,編號柒?!鄙蚓坝竦穆曇舻统料氯?。這李生,果然與灰衣人有關(guān)!他偷藏草藥,炸開炕洞,是為了,打開這個入口?還是,被入口下面的東西拖了下去?
“嗚,嗚嗚?!狈路鹪谟∽C沈惜夢的話和沈景昭的看見,一陣極其微弱、卻令人頭皮發(fā)麻的嬰孩哭聲,斷斷續(xù)續(xù)地從那幽深的洞口下方飄了上來。聲音空洞,帶著非人的怨毒,絕非活物所能發(fā)出!
墨梟看著那柒字儺面碎片,又看看洞口流淌的暗紅液體和下方傳來的哭聲,眼神徹底冷了下來,冰封之下是壓抑的暴怒。
藥王谷龍髓鳳肝竟真的被煉在了這骯臟的泥土之下?就在他們眼皮子底下的太平之地?
“墨梟?!鄙蚓罢训穆曇粼俅雾懫?,比之前更加凝重,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關(guān)于藥王谷,你到底還知道什么?這下面是什么?龍髓鳳肝究竟是什么東西?”
她的目光銳利如刀,仿佛能穿透墨梟慣常的冷漠面具:“現(xiàn)在,就在這里,說清楚。否則,我們誰也走不出這太平縣!”
洞口涌出的陰風(fēng)卷起地上的塵土,打著旋兒。那嬰孩的哭聲時斷時續(xù),如同無形的鉤子,拉扯著每個人的神經(jīng)。太平縣衙的寧靜,已被徹底打破,地底潛藏的恐怖,正緩緩揭開帷幕。而沈景昭頸后的金紋,在昏暗的光線下,似乎又變得清晰灼熱了一分。她掌心的傷口,也隱隱滲出一絲微不可查的、帶著金沙色澤的微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