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陵地宮蒸騰著新谷的香氣。上官乃大掌心的《荒政十策》殘卷突然發(fā)燙，泛黃的紙頁上浮現(xiàn)出祖父臨終前用血描畫的溝渠圖。

  "原來藏在二十四節(jié)氣輪轉(zhuǎn)處。"他指尖劃過"谷雨"二字，地磚縫隙突然鉆出青銅犁鏵，犁尖泛著淬毒的青光。

  皮耐旋身避開犁刃，節(jié)氣劍挽出霜降劍意。劍鋒與青銅相擊的剎那，犁鏵竟發(fā)出編鐘般的嗡鳴，震得劍身銘文明滅不定。

  "小心犁溝！"上官乃大甩出官袍卷住皮耐腰身。方才立足處裂開三尺深溝，溝底滿是刻著篡改農(nóng)諺的銅錢。翡翠稗草探入溝中，根系觸及銅錢時突然枯萎。

  地宮深處傳來機括轉(zhuǎn)動聲，七十二架青銅耬車破墻而出。車斗傾瀉的并非谷種，而是浸泡過鶴頂紅的黍米。上官乃大并指如鐮割斷韁繩，琉璃化的手掌卻被黍米腐蝕出白煙。

  "芒種錢糧，司禮監(jiān)倒是把戶部的把戲?qū)W全了。"他撕下官袍下擺裹手，布帛觸及毒米竟化作飛灰。皮耐的劍氣掃過耬車軸心，斷裂的車轅里掉出本潮州府的田畝賬冊。

  賬冊扉頁蓋著司禮監(jiān)的蟒紋印，墨跡未干的批注寫著"驚蟄加賦"。翡翠稗草突然暴漲，草葉卷住賬冊瘋狂抖動，葉脈間滲出渾濁血珠。

  "活人獻祭..."上官乃大瞳孔驟縮。血珠落地成符，正是白云觀鎮(zhèn)壓災(zāi)星用的血咒。地宮穹頂突然剝落青磚，露出三百六十個倒吊的農(nóng)人，每人腳踝都拴著篡改的農(nóng)諺竹簡。

  皮耐劍氣如虹斬斷麻繩，墜落的農(nóng)人卻在半空化為稻草。稻草心口插著桃木釘，釘身刻滿司禮監(jiān)爪牙的生辰八字。上官乃大抓起桃木釘，琉璃指節(jié)捏出裂痕："好一個借命轉(zhuǎn)煞！"

  翡翠稗草突然扎入地縫，草根拽出個青銅卦盤。盤面二十四方位對應(yīng)節(jié)氣，每個卦眼都嵌著顆帶咒文的白骨。上官乃大認出其中三顆臼齒屬于戶部失蹤的主事，牙冠上還殘留著砒霜痕跡。

  地底傳來全真真人的長嘯，震得卦盤白骨咯咯作響："上官御史可知，真正的農(nóng)脈從來都在..."話音未落，青銅犁鏵突然調(diào)轉(zhuǎn)方向，犁尖直刺翡翠稗草主根。

  皮耐的節(jié)氣劍爆出驚蟄雷光，劍鋒劈在犁刃七寸處。金石相擊的火星點燃卦盤白骨，青煙中浮現(xiàn)出雙菱在地牢刻字的幻象。她十指滴血寫著："熒惑非災(zāi)，人心為禍..."

  上官乃大突然扯斷官袍金線，線頭扎入卦盤震位。地宮轟然塌陷，露出下方十丈深的蓄水池——池中漂浮的卻不是水，而是凝固的桐油。

  "他們要焚毀皇陵地脈！"皮耐劍氣掃過池面，驚覺油中混著磷粉。全真真人的道袍從油池升起，袖中飛出三百張蓋血手印的田契："今日便讓農(nóng)脈歸天！"

  翡翠稗草突然收縮成盾，草葉間滲出清明雨露。上官乃大咬破舌尖，將《荒政十策》的血字噴在草盾上："請農(nóng)神開鐮！"

  雨露觸及桐油的剎那，油池翻涌如沸。翡翠稗草在蒸汽中瘋長，草莖纏住全真真人腳踝。老道袖中甩出青銅鈴鐺，鈴舌竟是半截節(jié)氣劍碎片。

  "雙菱的劍氣！"皮耐目眥欲裂。劍片共鳴引發(fā)節(jié)氣劍震顫，劍柄彈出暗格中的血書殘頁。上官乃大凌空抓取殘頁，琉璃手掌被劍氣割出深痕。

  血書字跡在蒸汽中顯形："司禮監(jiān)以《荒政十策》為餌，誘家父改農(nóng)諺..."殘頁突然自燃，灰燼落在油池表面，竟凝成潮州府溝渠圖。

  全真真人突然震碎道冠，白發(fā)間纏滿寫滿篡改農(nóng)諺的黃符："上官老兒當年不識抬舉，今日便讓你孫輩葬身于此！"

  三百張?zhí)锲鯚o風(fēng)自燃，火舌舔舐著桐油池。翡翠稗草在烈焰中卷曲，草葉間爆出七十二顆金穗。上官乃大并指劃開胸口，金紋血珠滲入金穗："以血薦軒轅！"

  金穗遇血即炸，穗芒化作漫天金針。全真真人揮袖格擋，道袍卻被金針刺成篩網(wǎng)。皮耐趁機斬斷青銅鈴繩，劍鋒挑住墜落的節(jié)氣劍碎片。

  "物歸原主！"他將碎片按回劍身缺口，二十四節(jié)氣銘文瞬間完整。劍光掃過油池，凝固的桐油竟重新流動，順著地脈溝渠涌向司禮監(jiān)方向。

  上官乃大腳踏金穗躍至半空，琉璃化的身軀映出《荒政十策》全卷。文字如蝌蚪游入地縫，所過之處地脈轟鳴。全真真人突然撕開道袍，露出心口嵌著的青銅卦盤："熒惑守心！"

  卦盤射出二十四道青光，每道光束都連接著個龍鱗衛(wèi)。被光束照到的侍衛(wèi)紛紛褪去面甲，露出腐爛的面容——正是各地失蹤的農(nóng)官。

  "原來活人樁在此！"上官乃大甩出官印，印文在空中放大成金色秤砣。秤砣壓住青銅卦盤的瞬間，三百農(nóng)官突然開口，齊誦未被篡改的原始農(nóng)諺。

  翡翠稗草在頌聲中舒展新葉，草根順著青光反噬全真真人。老道枯瘦的手指突然插入自己眼眶，摳出兩顆刻著蟒紋的眼球："司禮監(jiān)萬歲！"

  眼球墜地即炸，毒煙中沖出七十二名銅甲力士。這些傀儡手持陌刀，刀刃上沾著戶部糧倉的陳米霉斑。皮耐的節(jié)氣劍挽出大寒劍意，刀鋒觸及霜氣即脆，斷裂的刀刃里爆出帶疫病的黍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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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乃大抓把黍殼塞進翡翠稗草，草莖頓時鼓起膿包。膿包炸裂時噴出的不是毒霧，而是帶著稻花清香的晨露。銅甲力士觸及晨露，甲縫中突然鉆出嫩綠秧苗。

  "該結(jié)束了。"上官乃大并指如犁，翡翠稗草順著他的指尖刺入全真真人眉心。老道道袍下的蟒紋寸寸龜裂，露出背后烏國刺客的黥面刺青。

  晨光穿透地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