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身后一聲怒喝如炸雷般響起：“畜生！你敢！”

  吳多福帶著吳涯和黎巧巧趕到時，正看見吳鐵根幾乎赤身裸體地要按手印。

  吳多福氣得渾身發(fā)抖，一個箭步?jīng)_上前，狠狠一巴掌扇在兒子臉上。

  賭場打手剛要上前阻攔，卻見吳涯穩(wěn)步上前。

  雖衣著樸素，但那挺拔的身姿和沉穩(wěn)的氣質(zhì)竟讓打手們一時不敢妄動。吳涯冷冷掃視一圈，聲音不大卻威嚴(yán)十足：“家務(wù)事，煩請諸位行個方便。”

  打手們面面相覷，竟真的退開幾步，留出空間給這家人料理家事。

  吳鐵根被打懵了，等看清來人是父親和四弟夫婦，頓時面如土色，結(jié)結(jié)巴巴道：“爹您怎么來了……我就是隨便玩玩……”

  “玩玩？”吳多福氣得胡子都在抖，“玩到要偷田契？玩到只剩底褲？說！你是不是偷了你娘的錢？”

  吳鐵根眼神閃爍，強辯道：“沒、沒有??！我哪敢偷娘的錢……”

  黎巧巧突然開口：“三哥，娘已經(jīng)想起來了，昨晚聞到了一股奇怪的香味，是不是你用的迷藥？”

  這話一出，吳鐵根頓時臉色慘白，腿一軟跪倒在地：“爹！我錯了！我就是一時糊涂??！娘那些錢放著也是放著，我就想借來用用，贏了錢就還回去……”

  吳涯眼尖，瞥見柜臺上有張墨跡未干的借據(jù)，上前拿起一看，頓時臉色鐵青：“爹，你看這個?！?br />
  借據(jù)上，白紙黑字寫著吳鐵根借款五十兩，以吳家田契為抵押，落款處已經(jīng)簽了名，只差按手印畫押。

  吳多福接過借據(jù)，手抖得幾乎拿不住紙，看清內(nèi)容后，更是怒不可遏，抬手又要打：“孽障！孽障??！你不僅要偷光家底，還要賭上全家人的命根子！”

  吳鐵根抱頭躲閃，嘴里還在狡辯：“我就是寫寫……沒真想抵押……”

  賭場掌柜這時慢悠悠走過來，冷笑道：“吳老哥，家教不嚴(yán)啊。你這兒子在我們這兒輸了不少，既然你們家人來了，這賬……”

  吳多福猛地抬頭，羞憤交加之下竟脫口而出：“他偷的錢！你們必須退還！”

  掌柜像是聽了天大的笑話，哈哈大笑：“吳老哥，賭場有賭場的規(guī)矩，輸就是輸，贏就是贏，哪有退錢的道理？莫非你們吳家人輸不起？”

  周圍賭客也都哄笑起來，指指點點。

  吳多福老臉漲得通紅，自知理虧，卻仍硬著頭皮道：“那是偷來的錢！”

  掌柜收起笑容，冷聲道：“偷來的錢也是錢。要不咱們?nèi)ヒ姽?，讓官府評評理？正好也說說這偷田契抵押的事兒……”

  吳多福頓時語塞。

  見官？那豈不是全家顏面掃地？吳鐵根還要吃官司！

  吳涯見狀，上前一步，不卑不亢道：“掌柜的，家務(wù)事就不勞您費心了。我們這就帶人走?！?br />
  說著，暗暗拉了下父親的衣袖。

  吳多福會意，雖心有不甘，卻也知道不能再糾纏下去。他狠狠瞪了吳鐵根一眼：“回去再跟你算賬！”

  又對賭場眾人拱手：“家門不幸，讓諸位見笑了?！?br />
  賭場掌柜見好就收，也回了個禮：“吳老哥慢走?！?br />
  吳涯脫下外衣扔給三哥：“穿上，別在這兒丟人現(xiàn)眼。”

  吳鐵根手忙腳亂地穿上衣服，灰溜溜地被押著往外走。

  賭客們讓出一條路，個個臉上帶著譏笑。

  吳多福只覺得一輩子沒這么丟過人，低著頭快步往外走。

  一出賭坊，吳多福就狠狠踹了吳鐵根一腳：“畜生！還不快走！等著全鎮(zhèn)人都來看熱鬧嗎？”

  四人匆匆往家趕，一路上無人說話。

  吳鐵根耷拉著腦袋，偶爾偷眼看父親的臉色，嚇得大氣不敢出。

  吳多福面色鐵青，嘴唇緊抿，顯然氣得不輕。吳涯和黎巧巧交換了一個眼神，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憂慮。

  這事兒還沒完，回家還有一場風(fēng)波。

  快到村口時，吳多福忽然停下腳步，對吳鐵根厲聲道：“回去后老實交代！要是敢有半句假話，我打斷你的腿！”

  吳鐵根連連點頭，冷汗直流。

  夕陽西下，四人拖著長長的影子走進(jìn)吳家院子。

  吳多福幾乎是揪著吳鐵根的后脖領(lǐng)子，把他一路從賭坊拽回來的。

  一進(jìn)院門，院里正在喂雞的張金花抬起了頭。

  一看三兒子這模樣，心里就咯噔一下，手里的雞食盆子差點掉地上。

  韋氏則是微微皺了下眉，放下手里的活計，沉默地看著。

  這個三弟，真是爛泥扶不上墻。

  “爹……娘……我錯了……我真錯了……”吳鐵根一進(jìn)自家院子，腿就更軟了，帶著哭腔求饒。

  吳多福根本不理他，狠狠把他往院子里一丟，朝著屋里低吼一聲：“老大！把家法請出來！”

  老大吳鐵柱聞聲從屋里出來，一看這情景，心里明鏡似的。

  臉上露出一絲嫌惡，應(yīng)了一聲，轉(zhuǎn)頭就從堂屋墻邊取下一塊油光發(fā)亮的厚木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