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居心叵測
“真正的世家貴女,行事磊落,待人以誠,恩威自有法度。這等用虛名架著人、逼人吞下委屈還要強顏歡笑的賢名……呵,我們王家女兒,消受不起。想來程家、沈家的女兒,也自有風(fēng)骨,不屑此道!”
沈長樂和王霞這一番連珠炮似的詰問與剖析,如同狂風(fēng)驟雨,將洪氏精心涂抹的悲情大義刮得干干凈凈,露出底下赤裸裸的虛偽和惡毒!
洪氏的臉色由紅轉(zhuǎn)白,再由白轉(zhuǎn)青,最后變成一片死灰。
嘴唇哆嗦著,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聲響,卻一個字也反駁不出。
精心準(zhǔn)備的道德高地瞬間崩塌,只剩下被當(dāng)眾扒皮拆骨的難堪與恐懼!
李清更是面無人色,冷汗涔涔而下,妻妹這盤誅心之言,像一把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他的心上!
他想辯解,喉嚨卻像被堵住,只能驚恐地看著母親,又絕望地看向臉色已然徹底沉下來的尹氏母女……
王霞和沈長樂那番刀刀見血、剝皮拆骨的詰問,如同數(shù)九寒天里兜頭澆下的冰水,將洪氏最后一點強撐的體面沖刷得蕩然無存。
巨大的難堪和恐懼攫住了她,冷汗瞬間浸透了里衣。
但洪氏是誰?
她能從市井爬到知府夫人的位置,靠的就是這身見風(fēng)使舵、唾面自干的本事!
眼見那托孤大義的高臺已然崩塌,沈家兩位貴女冷冽如刀的眼神——
只見洪氏猛地從椅子上滑落下來,竟不是跪,而是以一種近乎癱軟的姿態(tài)“噗通”一聲伏倒在地。
她揚起一張?zhí)闇I橫流、寫滿羞愧難的臉,聲音凄厲得如同杜鵑啼血:
“奶奶小姐罵得好,罵得對!老身,老身糊涂啊,糊涂透頂!”
她用力捶打著自己的胸口,發(fā)出沉悶的“咚咚”聲,仿佛要將那顆糊涂的心掏出來給大家看。
“什么亡妹托孤,什么安身立命,都是老身豬油蒙了心,情急之下扯的遮羞布!是拿來搪塞親家、哄騙媳婦的鬼話。老身該死,實在該死?!?br />
她哭嚎著,將額頭重重磕在冰涼的地磚上,“咚”的一聲悶響,聽著就疼。
這坦白來得如此迅猛徹底,
“可老身也是沒法子啊!”
她抬起糊滿眼淚鼻涕的臉。
“清兒媳婦進門三年,遲遲未有喜訊同。我這當(dāng)娘的,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整日里求神拜佛,不知燒了多少香,捐了多少香油錢!就盼著祖宗保佑,菩薩開眼,賜我李家一個嫡孫!”她用力吸著鼻子,聲音帶著濃重的哭腔,“后來……后來機緣巧合,遇到一位游方的癩和尚,道行極高,他掐指一算,竟算出我那苦命的侄女柳氏……八字奇特,命格貴重,乃是……乃是宜男旺夫、多子多福的絕佳命格。那神仙斷言,若得此女為清兒側(cè)室,定能三年抱倆,為我李家開枝散葉,綿延福澤!”
洪氏說到這里,眼中瞬間迸發(fā)出一種被神佛指引的狂熱光芒,隨即又被更深的羞愧取代:
“老身……老身當(dāng)時真是鬼迷心竅了。一心只想著孫兒,只想著李家的香火。竟……竟把什么禮法規(guī)矩,什么嫡庶尊卑,什么媳婦的感受,統(tǒng)統(tǒng)都拋到了腦后!”
她再次重重磕頭,“是私心!全是老身這盼孫心切的糊涂私心。還有那……那算命先生的幾句讒言!這才……這才動了這歪心思,昏了頭,想把我那侄女塞進來。想著……想著能雙管齊下,總有一頭能成……”
尹氏和沈長歡早已起身,一個親手扶她,一個同樣跪下來,與洪氏對磕,淚雨如下,神情惶恐:“婆婆,您起來說話,你這樣,豈不折煞媳婦……”
見尹氏母女已經(jīng)上當(dāng),沈王二女也從座位上起身,一臉無措的模樣,洪氏更加賣力地表演起來。
在尹氏的攙扶下,洪氏半推半就地起身,重新坐到位置上,拿著帕子,繼續(xù)拉噎著。
“如今被諸位夫人小姐點醒,如同醍醐灌頂,老身……老身真是羞愧得無地自容!”
她掙扎著坐直身子,目光懇切地看向沈長歡,又哀求般地望向尹氏:
“媳婦啊。親家母。老身錯了。大錯特錯!”
她用力抹了一把臉,斬釘截鐵地發(fā)誓。
“事已至此,老身也認了。就算……就算我那侄女命再好,老身也斷斷不敢再為了她委屈媳婦半分!若讓她進門為妾,那便只是妾,是奴,生死榮辱,全憑媳婦你一人做主!老身在此立誓——”
她豎起三根手指,指天畫地。
“從今往后,清兒和他媳婦屋里的事,老身若再敢多問一句、多管一毫,便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李家列祖列宗在上,也絕不饒恕我這糊涂透頂?shù)睦掀抛樱 ?br />
讀書人家,雖不信怪力亂神,但也鮮少發(fā)這等毒誓的,沈長歡又哭又惶恐,再一次跪在地上,連連磕頭,聲音帶著感動后的凄厲,哭自己不孝,哭自己肚皮不爭氣,竟然把婆母逼到這等地步。
李清也跟著跪下來,一起跟著哭,哭自己的不孝,哭自己的無能,讓老娘也跟著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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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氏也是急得團團圍,勸了女兒,又勸親家,在這還穿夾襖的季節(jié)里,急得滿頭大汗。
沈長樂趁洪氏哭得差不多了,這才好聲好氣地寬慰她。
……
洪氏母子千恩萬謝離開后,廳堂內(nèi)只剩下沈家人。
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