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昔日恩怨
說起蕭徹與沈長樂結下的恩怨,實屬奇葩。
那年的余杭郊野,綠蔭蔽日。
沈長樂與丫鬟放紙鳶,卻被掛樹頭上,遂挽弓搭彈。
豈料勁風過處,彈丸疾射,竟不偏不倚,正中最不該之處——樹上假寐的蕭氏嫡幼子,蕭徹的臍下三寸要害!
“嗷!”一聲慘絕人寰的痛吼撕裂林間靜謐。
蕭徹如遭雷殛,劇痛鉆心,登時從丈高枝頭狼狽滾落,“噗通”砸地,塵土飛揚。
劇痛未消,怒火已燎原!
瞪著罪魁禍首,蕭徹俊臉煞白,額角青筋暴跳,眼中寒芒如淬毒利刃。
“你找死!”他咬牙嘶吼,不顧身下錐心之痛,竟“嗆啷”一聲抽出腰間佩劍,寒光直指罪魁禍首。
劍鋒凜冽,殺氣撲面。
沈長樂心頭猛跳,知這祖宗脾氣孤拐,手段狠辣,絕非虛言恫嚇。
電光火石間,她厲聲尖喝:“別動!你身后!毒蛇!”
蕭徹渾身一僵,疑她使詐,然那聲色俱厲不似作偽。
他生性多疑卻更惜命,當真紋絲不敢動,握緊長劍,眼觀四路,耳聽八方。
“蛇喜動不喜靜!”沈長樂語速飛快,一把扯下腰間荷包,“聽我數(shù)!一、二、三!”
“三”字出口,荷包脫手擲向蕭徹側后方草叢。
蕭徹如蒙大赦,哪管真假,提氣擰身便朝反方向疾竄!
身形掠出數(shù)丈,驚魂甫定回頭——林深葉茂,哪還有沈長樂及其丫鬟的影子?
唯余自己荷包落地之聲,嘲弄般清脆。
蕭徹捂著猶自抽痛的傷處,目眥欲裂,俊臉氣得生生扭曲,這般奇恥大辱,刻骨銘心!
月余后,臨安鬧市。
蕭徹百無聊賴,忽見一“文弱書生”背影眼熟,細瞧之下,竟是當日用彈弓射他命根子,又以毒蛇來唬弄他的可惡女子。
這死丫頭居然女扮男裝!
“呵,天助我也!”蕭徹眼底掠過報復快意,幾步上前,猝然出手!
指尖一挑一勾,沈長樂束發(fā)的文生巾瞬間被扯落,如瀑青絲傾瀉而下,女兒之身暴露無遺!
“喲,”蕭徹揚著手中方巾,聲音刻意拔高,滿是惡意戲謔,“這是誰家的小娘子?如此不知規(guī)矩,竟敢喬裝混跡于市井男子之中?嗯?”
周遭目光瞬間聚焦。
沈長樂一驚,旋即對上蕭徹那雙等著看她出丑的得意眸子。
她心念急轉(zhuǎn),眼中水光倏地漫起,竟猛地一跺腳,指著蕭徹,凄聲哭喊:
“大哥,我說過了!我寧死也不嫁那個又老又丑的鰥夫!你想要攀附權貴、謀那潑天富貴,自己想法子去!何苦這般作踐親妹,逼良為娼??!”
語畢,掩面轉(zhuǎn)身,如受驚小鹿般擠出人群,瞬間消失在人潮里。
蕭徹舉著那方巾,徹底僵在原地。周遭指摘之聲如潮水般涌來:
“嘖嘖,看著人模人樣,竟如此狠心!”
“為了富貴,連親妹妹都賣?”
“禽獸不如!”
那些鄙夷、唾棄的目光,如芒在背。
蕭徹捏著那方殘留女兒香的青巾,指節(jié)捏得咯咯作響,一張俊臉由紅轉(zhuǎn)青再轉(zhuǎn)黑,胸中怒火滔天,幾乎炸裂肺腑!
蕭徹動用蕭家力量,也沒能找到那個可惡透頂?shù)呐?,整整半年,方逐漸平息胸中怒火,默念“男兒當心胸豁達,不必與女子計較”。
去歲西湖畫舫,燈火迷離。
蕭徹身陷父喪熱孝,忌近女色葷腥,卻被對頭暗算,下了虎狼之藥。
藥性焚身,血脈賁張,偏生撞破他狼狽的,竟是那陰魂不散的女子!
那死丫頭非但不見援手,反嫌惡地蹙眉,竟“好心”獻策:“熱孝沾不葷?簡單,下去清醒清醒便是!”
話音未落,蓮足飛起,狠辣無比地踹在他腰眼!
蕭徹猝不及防,“噗通”栽進刺骨湖水中!
寒水激涌,灌入口鼻,瞬間澆熄了藥性,也澆透了他蕭氏宗主的尊嚴!
奇恥大辱!
事后輾轉(zhuǎn)得知,這屢次三番折辱他的死丫頭,竟是余杭程家那個老對頭程諾的外甥女——沈長樂!
新仇舊恨疊涌,直欲噬心。
若非族中驟逢巨變,千頭萬緒亟待他這新任宗主理清,他必要將這沈氏女剝皮拆骨,叫她知曉何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好不容易穩(wěn)住家族根基,騰出手欲往余杭“收些利息”,豈料這狡兔竟已離巢,遁入了京城。蕭徹暗恨,只得強咽下這口淤血,只道孽緣暫了。
誰曾想,蒼天無眼!
竟又將這死丫頭送至眼前!
自家“鹿鳴坊”掌柜親手呈上的契書,墨跡猶新,其上所鈐印鑒——那方象征著蕭氏宗主無上權柄、由稀世血玉雕就的“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