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賣了換錢
“好。”蕭珩頷首,他倒不曾多言,只循著姬明昭的輕巧利落、卻又十分認真地點了下頭。
得了答復的姬大公主沉默著繃緊了唇角,許久才終于順過了胸中梗著的那口氣來,再看向那一灘爛泥時的表情也不由變得愈發(fā)復雜。
——已知先太子及五大派滅門一案都發(fā)生在永靖三十四年。
而這通玄觀自永靖三十五年的某一月起便徹底遭人廢棄。
而她方才不慎踩到的那根骨頭,瞧著像是根三兩歲孩子的小腿脛骨。
也就是說……這孩子隨著他的爹娘被人一起抓進這地牢里的時候,許還不滿周歲。
——還是個剛降世不久的、才幾月大的嬰孩。
他們當初竟連這樣剛幾個月大的孩子都不肯放過。
所以她才會感到有千萬分的惡心!
姬明昭想著面色不住又隱約泛了霜白,她緩了緩,片刻后終于仔細調(diào)整好了呼吸,轉而翻手一劍,動作迅捷卻堪稱輕柔地將那一灘橫在道中、混合了碎布與骸骨的泥濘掃去了一旁。
她今日是沒法子將他們都帶出去了。
但她也不想裝作沒看到一般,再自他們身上毫無負擔地踩踏過去。
“走吧。”細細清理好地面的姬明昭回首與人招了招手,遂顧自大步流星地向前行進。
越往那地牢的縱深之處走去,她便越能拼湊出更多的、從前那些弟子們曾在這牢中遭受過的磋磨的細節(jié)——譬如那牢房里堆積著的累累白骨;譬如那一團一團、躺在白骨邊已然銹蝕了多時的,幼童小臂粗細的鐵鏈。
再譬如,那些早便發(fā)青發(fā)烏了的、散落了一地的五寸銀針。
怪不得……
那出身于五大派的弟子們分明個個精通武藝,崔謹時等人當年卻一直未曾搜尋到半個能自行從這地牢里逃出來的江湖人士。
——被封了丹田又鎖了琵琶骨的人,哪里能掙脫得開這鐵制的囚牢呢?
姬明昭稍顯痛苦地閉了眼,那種幻聽一樣的尖叫嘶嚎似乎又自她耳邊涌起來了。
可她很快便再沒了心情去計較這些——在穿行過一條漫長而陰暗的小路后,她終于在那地牢的盡頭找見了老國師等人做實驗時遺留下的邪術陣法。
她看到有一張玄鐵支持成的扶手大椅被人深深釘進了地面,其上又綁縛著數(shù)根牛筋制成的繩索——那椅子就那樣端端正正地立在了某種她不認得的陣法中央。
那大椅頭頂?shù)鸟妨嫌杏袷毒偷男浅饺赵拢孛嫔嫌钟幸阅嗌城嗵B綴繪制而成的大鄢地圖。
——這看著倒真像極了是在這一方小地牢里,又造出了一個縮小了數(shù)倍不止的大鄢。
這就是他們所謂的……用“國運”換得以“長生”?
……真陰損吶。
一國的氣運,哪里是一介尋常武人能承受得了的?
那被綁縛在了椅子上的弟子定然要不了多久便會因疼痛與恐懼而本能地掙扎起來,可牛筋制成的繩索不會輕易為人掙脫,它只會越掙越教那炮制好的牛筋越發(fā)深深勒進椅上人的皮肉。
——她現(xiàn)在甚至有些懷疑,當初那些被他們抓來充作試驗品的弟子,到底真是被一國大運撐了個“爆體而亡”,還是被這些繩索生生勒死的。
“……蕭懷瑜。”少女低垂著的眼睫悄然顫動了一瞬,她捏著劍柄的五指已然化作了一片慘白,“我的力氣可能不太夠……你能毀得動這椅子嗎?”
——單用內(nèi)功去劈,她倒還能毀動,但她的內(nèi)力一向來得霸道兇猛,這椅子又明顯是由玄鐵制成,她怕自己收不住內(nèi)功,反讓這整座地牢都一同崩塌了來。
那就不美了,她還沒能把他們的尸骨都帶出去呢。
姬明昭話畢定定盯緊了身后人的眉眼,蕭珩聞此稍一衡量,遂頗為謹慎地一收下頜:“不確定,但微臣可以試試?!?br />
“好,你來。”姬大公主應聲點頭,言訖后退著給他讓出了一條路來。
少年人圍著那玄鐵大椅繞了幾圈,繼而嘗試著借用內(nèi)功與寸勁兒,攥著那椅子的兩腿重重往上一提——
重近百斤的鐵椅霎時被那寸勁兒震得崩碎成了幾截,便連被人一并埋進地里的釘子也隨之崩出來了大半。
滿地的木灰鐵屑刮花了那由泥土和青苔堆疊而出的大鄢輿圖。
姬明昭抓過蕭珩的手腕上下瞅了瞅,見他掌心除了微有些發(fā)紅腫脹之外便再沒什么異常了,方安下心來,命他稍稍后退兩步,自己則抄起長劍,動手剜起了穹窿上鑲嵌著的那一顆顆美玉。
“你兜里還有地方嗎?”上手剜了滿一把玉石的姬大公主突然開口,蕭懷瑜循聲一愣,隨即忙不迭飛速點點腦瓜:“有,還挺大。”
“那成,你把這些裝著?!奔髡训?,一面回身將那把玉石塞進了少年人掌中。
蕭珩回想著他們方才在地牢里看到的景象,轉眸又瞥見掌中那堆被泥土掩埋了二十余年、至今猶自溫潤如初的玉石,不自覺便狠狠打了個寒戰(zhàn):“殿下,您要帶著這些出去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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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賣了還錢招兵買馬啊。”忙碌著的姬大公主頭也不回,“我看這玉的品相還挺難得的,能賣出去不少銀子呢!”
“……話雖如此,”冷不防聽見這理由的蕭懷瑜面皮子微扭,“但您確定這玉賣出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