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五十四章 嶠南(謝府妖云)
離開安朔郡一路向南而行,途徑皇城清河不停留,祝余最終選擇在嶠南的斜徑村落腳。
嶠南是謝家祖宅所在,謝展正是出生于此。當年在歲安宮談及謝家的往事,他總矢口不提,看來要想查清楚當年之事,得先從謝展的身世查起。
嶠南皆是煙雨山水之景,雖無清河富饒,但是個避世隱居的好去處。此處的百姓靠打魚為生,雖說走水路可以一直通往皇城,但卻也是個偏僻之處。
祝余方才進村子,就瞧見集市口有三五個官兵來貼皇榜,這就奇了,這個小地方竟然也會張貼皇榜。
祝余牽著大強,穿著一身天青色麻布油緞制成的蓮蓬衣緩步靠近。
張貼的是尋人詔書,上頭寫著:孤失愛女多年,朝思暮想。公主自幼聰慧,容貌端莊。今令畫師繪得御像,張貼于南靖各州縣。若有知情迎公主回宮者,賜金萬兩,封官賜地。若有知情不報藏匿者,罪犯欺君。
這畫像雖比不上夏兄所畫,但可以看出畫中的女子正是她。
祝余急忙拉低斗篷遮住半張臉,緩步從人群中撤出。
父王是如何得到她的畫像?難不成是謝展?不對,倘若謝展想邀功,一早便可將自己交于父王,不必大費周折。何況當初黑白兩道下密令尋她,也是謝展以窺天命之說打消了姜煜年的疑惑。
眼下她離開不過三日,尚未有機會查案。父王就下了尋人詔書,還張貼在城門集市人流密集之地,無意是個大麻煩。
“這敢情好啊,咱們尋到了公主,這后半輩子就無憂了!”人群中果真有人起了頭。
可嶠南人似乎對此事不敢興趣,他們的目光都聚在詔書旁一張泛黃的通緝令上。
“公主金枝玉葉怎得會來咱們這地方,就別大白天的做夢了。倒不如幫官府抓毒婦,此人可是逃了多日,找到她可有二十兩的賞金!”
祝余在人群后頭瞥了一眼,那畫像上是個左臉有一塊通紅胎記的女子,細長的丹鳳眼下有顆淚痣。
“這張家夫人此前不是說是被冤枉的,還敲了鳴冤鼓?”人群中有人問道。
“那是她賊喊捉賊!”看客搖頭道,“我聽說正是這女子毒殺夫君,還假裝報案,真是蛇蝎心腸?!?br />
人群越聚越多,祝余也不能久留,只能牽著驢離開,漸漸他們口中的案件也消失在市集的嘈雜聲之中,不過好在這些百姓對這尋公主之事并不感興趣。
她躲到一處無人的巷子,換上一張尋常婦人的臉,這才松了口氣。想不到有一日她也不能以真面目見人,要藏匿于這面具之下。
自己尋了半日未果,嶠南的人似乎對這謝家祖宅的事閉口不提,直到在一個轉(zhuǎn)角遇到了一個布衫襤褸的老人家在乞討。
她放下一文錢起身道:“老人家問個路?!?br />
老人家顫抖的手拿下那枚銅錢道:“姑娘想去哪里???”
“謝家祖宅。”
“謝家?”老人家眼睛瞪大,隨后蹙眉道,“咱們嶠南可只出過一個謝家,那謝家多年以前已經(jīng)遷至清河,就是當朝刑部大人謝展的家?!?br />
這老人看上去衣衫襤褸腦袋不靈光,卻知道謝展?
“不過,那祖宅還在?!崩先思以掍h一轉(zhuǎn)。
“那老宅在何處?”
老人家見這女子對謝家祖宅追問不由狐疑道:“姑娘為何要找這老宅?”
祝余將那一兩銀子放在他的面前道:“實不相瞞,我父親曾在謝家祖宅做工將傳家寶物留在那兒了,而后他年老歸鄉(xiāng)耿耿于懷此事,我便想著來此處尋尋,以補父親遺憾?!?br />
“你倒是個孝女?!崩先思医舆^銀兩,語氣好了不少,“只是那謝家祖宅荒廢了許久,如今剛到九月,更是沒人敢進去?!?br />
“沒人敢進?”祝余疑惑。
老人家張望著左右,小聲說道:“謝家祖宅眼下有妖獸居住,不可進?!?br />
“妖獸?”
老人家點頭確信道:“咱們嶠南地接西耀,當初西耀亡國,燒了神山,這妖獸火鼠便沿著地底逃竄到咱南靖,為得就是有朝一日報仇。”
“火鼠報仇?”祝余眼中竟是不信,“這未免太過離奇了?!?br />
“你這小妮子,怎得不信?”老人家還是語重心長道,“書中記載那火鼠本是居于西耀國神山之中,重百斤,毛長兩尺有余,通體赤紅色,能在地下火里生存?!?br />
“如此龐然大物怎得會出現(xiàn)在謝家祖宅之中?”
“我有證據(jù)。”老人家說著擼起自己的袖子,他的左上臂上有陳年傷疤。
老人家嘆道:“您瞧這處燙傷就是當年我在謝家祖宅中留下的。我記得也是在這樣一個九月,連續(xù)下了好幾場雨,屋檐下哪能住人,我就能去這妖宅里碰碰運氣……”
“誰知那夜我做了一個夢,夢見我墜入十八層地獄,受得油炸之刑,渾身滾燙。醒來后發(fā)現(xiàn),我這一側(cè)身體上有好幾處發(fā)紅的傷,還有當時那地面滾燙,院子里的土還滲出血水來?!?br />
此話未免有夸張的成分,但祝余盯著老人家手臂上的傷疤,確實是燙傷無疑。
祝余盯著那傷口道:“您這疤痕并非是粉白萎縮的色斑,而是暗褐色,當初是不是半日后才起的水泡,但傷口潰爛月余才痊愈?”
“正是正是?!崩先思翼庖涣粒肮媚镌醯弥獣??”
看來此傷并非是尋?;鸸夥兴淖苽?,而是低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