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戒白日被姜煜年屠鴿嚇到，一連打了好幾個寒顫后病倒了。二師兄守凈精通藥理，在房間內(nèi)守著他。

  其實不止他，今日祝余也是心中發(fā)毛。她想起父王死在歲安宮中的模樣，她逃出牢獄后被一箭射殺，一步步踏入這死局之中。

  她本以為這一切背后是蕭世蘭在籌謀，可今日看來，這個躲在蕭世蘭背后之人更為可怖。

  路過觀音殿，祝余無意間瞧見里頭的觀音像斷了一只手臂，不由駐足停留。

  她剛走進(jìn)，身后就傳來一個聲音：“施主可是在好奇，這菩薩像為何是殘缺的？”

  祝余轉(zhuǎn)過頭，是白日在齋堂見過的三師兄守慧，看他的樣子應(yīng)是剛從寂照大師那里回來的。

  她合掌禮道：“守慧師父?！?br />
  守慧面帶笑容，走到觀音像前合掌道：“阿彌陀佛，其實這觀音像的手是被師弟掰下來的?！?br />
  “謝大人？”祝余滿臉疑惑。

  “施主定是驚訝像六師弟這般沉穩(wěn)之人，怎會做出這樣的事？”守慧那張圓潤的臉上透著笑意，“我遇到的六師弟與眼下完全不同。”

  守慧的眼中回憶著過去：“六師弟剛上山時還不到五歲，還是個奶聲奶氣的孩子，整日就愛在這寺內(nèi)撒歡。五師弟管不住他就和我哭訴，誰知他到了我這兒，也是折騰得雞飛狗跳。無奈下，只能師父親自帶他?！?br />
  這說的一點不像謝展，倒有些像夏清朗。

  祝余問道：“所以，謝大人還將這菩薩的手給掰下來了？”

  守慧笑容多了些憐憫：“六師弟上山后的第三年，謝夫人亡故，六師弟被接回家。一年后，謝老先生將六師弟送了回來，當(dāng)時的六師弟全然變了一個人，還因氣郁得了失音癥?！?br />
  失音癥？謝展八歲那年，算著這個時間，正好是她遇到小啞巴的時候。原來，當(dāng)時他不是故意裝啞，而是經(jīng)歷了這些。

  “六師弟是純善之人，他日日跪在觀音廟內(nèi)為亡母祈福。而后他偷跑下山，又怕菩薩怪罪，便將一封辭別信放在菩薩手中。也正是那時，觀音像的手?jǐn)嗔?，興許是菩薩也為他的孝心動容?！?br />
  “所以，你們保留了這殘像。”

  守慧微微一笑昂頭看向菩薩：“師父說諸行無常，萬物皆有其生滅變遷，佛法本就不拘于形。便讓弟子們將這殘缺的觀音像供奉在此處，并未修繕?！?br />
  祝余又追問：“那謝大人的失音癥，是如何好起來的？”

  守慧眸光一閃，隨后嘆道：“我們只是知六師弟第三次上山后，心境變得平和了不少，雖然話還是不多，但日常與我們的交流不成問題。而后，他便同今日這性子一樣?！?br />
  祝余抬眸，看著菩薩憐憫眾人的表情深思，他是一個喜歡藏著心事的人，過去的一切他從未提起過。天之驕子，良善柔然，心狠手辣，究竟那一面才是真正的他？

  守慧望著燭火悅動，忽而一笑道：“這風(fēng)動了，心自然會動。施主若今夜無法靜心，不妨去那天池瞧瞧。就順著這棧道向上，有一池溫泉水最能靜心養(yǎng)神?！?br />
  祝余拱手道：“多謝守慧師父?！?br />
  棧道往上是較為陡峭的山路，山松亭亭，夜路難行。不過好在，祝余的雀盲癥沒在這時候犯，夜爬對她也不算難事。

  守慧師父說的不錯，方才攀上臺階就瞧見一縷白汽直上，那天池藏匿于白霧之中，聽得到水聲。

  她步步靠近，水汽氤氳中一人披著素白外衫，烏黑長發(fā)濕漉漉貼上他的后背，露出朦朧的輪廓來。

  水珠順著他的下巴墜入腰間，大概此地太過潮熱，讓祝余的耳根子發(fā)燙起來。

  她忙背過身去，調(diào)整自己的呼吸，腦海卻是方才揮之不去的畫面。守慧師父說此處能靜心，可這心分明更亂了。

  聽雪先聞到了她的氣味，它本是趴在謝展身邊的，忽而昂起頭，豎著耳朵，兩只眼在夜里如寶石般的光亮，尾巴也不自覺擺動起來。

  “聽雪，是有人來了嗎？”少年察覺到異樣，從泉水中站起身。

  他盯著那塊巨石赤腳踩在這石子地上，慢慢接近。

  祝余眼下想走也走不了，若是答應(yīng)，謝展會不會誤會自己是女流氓；可若不答應(yīng)，謝展定會將她當(dāng)做刺客揪出來，到那時，就更解釋不清。

  她干脆捂住眼走上前道：“謝大人抱歉，是守慧師父他說此處有溫泉，我就想來瞧瞧，不知道你在此處。”

  少年有些錯愕，嘴角卻不自覺揚(yáng)起，見她支支吾吾解釋，腳步還在往前走，便想要捉弄一下她。

  “謝大人，謝大人？”祝余沒有聽到回音，可捂著的眼睛也不敢睜開，就怕看到什么不該看的，“您別害羞，此處霧氣大，我真的什么也沒有看清……”

  話落，她的腦袋撞到什么，眼睛自然睜開，那水滴順著他的發(fā)絲滴在祝余的額頭上，她愣了半晌，隨后轉(zhuǎn)過身捂住臉。

  “你，你沒穿衣服……”

  “不是說沒看清……”謝展嘴里嘀咕著，自己也臉紅起來，抽起旁邊的衣服穿上。

  隨后他解釋道：“方才見姑娘蒙著眼往池子里走，情急之下才出此下策，還望姑娘見諒?！?br />
  祝余側(cè)過頭，謝展他根本是在胡謅，方才只要他回應(yīng)又或者是出個聲就能叫住她的。

  “好了嗎？”她問道。

  “好了?！?br />
  祝余轉(zhuǎn)過身，少年已經(jīng)穿著得當(dāng)，只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