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征書(新娘水鬼案)
一份帶著貍貓印記的信。
眼下算來,貍貓送信共有三封。一封是讓季向明來往生義莊找她,一封指向?qū)O家枯井逢春的奧秘,那這一封……
祝余問:“郡主可有看過這份信的內(nèi)容?”
永??ぶ餍闹刑故帲o隱瞞:“我本以為是向明留下的遺書,就拆開看了??晌仪屏死镱^的內(nèi)容,有些瘆人。”
一封信能瘆人到什么程度?
祝余的眼眸明澈起來,語氣篤定:“信中可是寫著真兇的名字?”
永福起初覺得這信奇怪,可眼下祝余能猜到信的內(nèi)容,這件事就更匪夷所思了。
她與那侍衛(wèi)對視了一眼,侍衛(wèi)拆開信呈上,上頭寫著一句:案件真兇乃是孫念。
果真如此。
“你既猜得到信的內(nèi)容,可知這封信是何人所寫?”
永福并沒有在懷疑她,相反她有些期待,期待祝余能夠說出一個驚人的答案,解她心中所惑。
只是祝余對此也毫無頭緒:“這樣的信我和季探花此前也收到過,那人沒有露過面,但此人卻對孫玉娘投河一案了如指掌。”
“你是說,他在暗中幫向明找到真相?”
“恐怕不是好意?!弊S嘌垌畛疗饋恚@只黑貓一早知道真兇,卻未告知官府,可見找到真相并非他的目的。
這三封信看上去更像是他特意設(shè)的局。
第一封信,引季向明入局,第二封信,引她入局,這第三封信,誘導(dǎo)復(fù)仇。
祝余剎時想明白了為什么季向明能夠從衙門牢獄逃出,又為何會執(zhí)劍而來。
可此案一結(jié),這只黑貓如同人間蒸發(fā)。他究竟想做什么?
“郡主,可否幫我找一物,一只通體黑色的猞猁?!?br />
……
回到往生義莊,已是太陽落山之際。
司徒笙正滿臉愁容在門口踱步,見她牽著大強走來,朝她奔去。
“阿笙?”
司徒笙喘著大氣,拉著她的手就往里走,不滿道:“那顧長柏太過分了!今日你離開衙門后,他轉(zhuǎn)身就招了位新仵作,生怕你后悔一樣!”
“嗯?!?br />
“嗯?”司徒笙都快氣炸了,祝余竟然就云淡風(fēng)輕的哼了一聲,她靈機一動,“干脆我們像上回一樣,找個暗巷,蒙上他的頭,給他幾悶棍!”
“不夠?!弊S喟纬鲅g的柳葉刀,眼眸一沉帶著殺意,胡謅道,“你知道的,我不輕易拔刀,一旦拔刀,必有人死?!?br />
聽到祝余語氣的變化,司徒笙本應(yīng)該是開心的,可她這話越聽越讓人心里發(fā)毛。
反倒為顧長柏說話:“倒也沒那么嚴重?!?br />
祝余陰沉的臉轉(zhuǎn)而露出釋然一笑,隨著刀入鞘一聲利落的響聲,她坐下身遞過一杯茶:“那看在你的面子,此番饒了他?!?br />
原來是玩笑。
“真拿你沒法子?!彼就襟辖舆^茶盞,嘆出一口氣,“這些年你日夜鉆研,不顧酷暑,多年來的心血,等到了今日,就因顧長柏而放棄,你就真的甘心?”
歲安宮的時光漫長而又孤寂,那時的她頹唐過。
她時常感慨,若當初她選擇留在清河,她或許能成為拿皇糧的一個小吏,與師父一樣成為衙門的一個小仵作,平淡安穩(wěn)地度過一生。
可那天祝余站在衙門的空地上,從日出等到日落。
她忽然想明白了,原來這個眾人擠破腦袋想做的事,并非自己內(nèi)心所求。
祝余這人有一點好,她不在乎自己為之付出的時間與精力。
人,遺憾了就該去嘗試,嘗試了就不要執(zhí)著于執(zhí)著。
“顧長柏他不足以讓我放棄。”祝余全然不在意說道,“我喜歡做仵作,只是不打算在這里?!?br />
司徒笙啐了啐嘴邊的茶末,語氣立刻急了:“這話什么意思,你要離開清河?”
倘若留在清河縣,別說是對抗蕭世蘭的勢力,就連顧長柏她都難以招架。
因而那日,她向郡主求的第二件事是一封薦書。
“我要去趟寒江?!弊S嗍种修D(zhuǎn)動的茶杯忽然停下,語氣像是決定許久的事。
“寒江?”司徒笙猛然起身,雙手撐著桌子,“那地方又冷又干,還時常有野獸出沒。起碼要趕半個月的路,你去那兒作甚?”
在清河長大的孩子都聽過一句話:你這小子若再不聽話,我就把你丟到寒江喂狼!
因而寒江這二字,是清河小孩的噩夢。當然清河小孩還有一個噩夢,陰煞鬼祝余。
祝余握住茶杯的手一頓:“寒江有個機會,我想去試試?!?br />
“試試?”司徒笙覺著祝余這句試試和方才那個嗯說得一樣輕易。
她不是不知道寒江這個地方,那地方可不比清河,地廣人稀,吃不好睡不好不說,人流復(fù)雜,說不準就被賣到外域。
其實去寒江也是祝余意料之外的事,依她的計劃原本是向郡主求薦書,去安朔府衙發(fā)展。順利的話一兩年后能調(diào)到臨安皇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