嶠南百姓之中認(rèn)識李雅君的并不多，可還是有人記起當(dāng)年之事的。

  尤其是見了方才發(fā)生詭異之事，更是對李雅君冤死之說深信不疑。

  “難道真是謝夫人上身？我也聽說過當(dāng)年李氏的死另有隱情?！?br />
  “可不是，那謝夫人身子本強(qiáng)健，怎會因產(chǎn)子就重病不治？”

  “難怪這謝家祖宅時常有妖邪出沒，原來是這李氏冤魂不散啊。”

  眾說紛紜之時，那西耀巫女卻因力竭忽而昏倒在地。

  正當(dāng)戚秀秀準(zhǔn)備上手去扶，一個青衣少女眼疾手快趕在之前扶住了搖晃的身子。

  戚秀秀驚疑看向那女子：“柳姑娘，你，你怎么會？”

  視線之中的祝余換回那張滿臉雀斑樸實微胖的臉，就連司徒笙也察覺到，眼下她使用無相之術(shù)愈發(fā)熟練，甚至比祝盛伯伯在世更勝一籌。

  祝余一邊說著一邊查驗道：“途經(jīng)此處，我見著熱鬧便多看了幾眼。我瞧這鬼師并無大礙，應(yīng)當(dāng)是累了，不如先扶她回屋歇息？”

  周圍看戲的百姓見無事，總算是散了。

  戚秀秀一愣，隨后忙點頭道：“好，我記得鬼師就住在水井巷里頭的茅屋?！?br />
  “那便走吧?！弊Ｓ喔纱嗟馈?br />
  “啊，好?！逼菪阈愀诤竺嬉舱f不出哪兒奇怪，就是覺得這倆人做的太過自然，兩人二話沒說一人撐起一邊胳膊就這樣把這巫女扛走了。

  祝余心中不免有疑慮，她是復(fù)者心中相信人死后魂魄歸天，可要說能通靈，這聽上去還是如同天方夜譚。

  可倘若她真能與李雅君的魂魄對話，當(dāng)年之惑或許能夠解開。

  進(jìn)入水井巷往里二十步，便可見一處風(fēng)格迥異的屋子，屋子外的掛布與裝飾還保持著西耀人的風(fēng)格。

  “我去拿薄荷油，讓她醒醒神?！彼丝钢着?，戚秀秀則徑直走進(jìn)了左側(cè)房間。

  祝余無意間瞥了一眼，里頭應(yīng)當(dāng)是個放雜物的地方。

  聞了薄荷油，巫女的睫毛微動，隨后緩緩睜開醒過神來，她看向一旁的戚秀秀嘴唇微動。

  戚秀秀眸中閃爍，一下跪謝道：“多謝鬼師幫我驅(qū)散惡鬼，也幸得柳姑娘相助，否則鬼師若有事我良心難安?！?br />
  聽到這三字，巫女轉(zhuǎn)動著眼珠落在一旁陌生的臉上，她那眼神像要鉆進(jìn)人骨頭里，讓人脊背發(fā)涼。

  “姑娘這張臉……”巫女似笑非笑，頓了頓嘆道，“是尊貴之容啊?！?br />
  祝余心口一頓，手指緊握。

  “就她這樣的，尊貴？”方天鏡在后頭一聽，覺得這巫女是神智不清了。

  就柳大壯這張土氣的臉沒有半分特點，甚至讓人見一面很難記得，哪里和尊貴二字沾邊？

  司徒笙擔(dān)憂的眼神瞥向她那一側(cè)，尊貴之容，難道是指帝姬之事？

  縱使心中洶涌，可祝余神情仍舊自若，反問道：“鬼師當(dāng)真會通靈嗎？”

  巫女本揚起的嘴角忽而凝滯，她面前的女子除了身份作假外，膽識過人氣場不小，這可不是件好事。

  戚秀秀見這情形尷尬，幫說道：“柳姑娘，你方才應(yīng)當(dāng)瞧了，幸虧鬼師幫我驅(qū)走惡鬼，我才得意心安?！?br />
  “驅(qū)散惡鬼？”祝余搖頭，“我從未見到惡鬼，又何來驅(qū)鬼之說？”

  “鬼神又豈是尋常人能見？”巫女從床榻上起身，冷傲的嗓音道，“黑水澄清，已說明惡鬼消散?！?br />
  祝余眼神下挪問道：“如此說來，惡鬼并未消散，而是攀上了鬼師的袖子?！?br />
  巫女抬起袖子，眾人這才察覺到她的袖口沾著黑灰。

  見她目光慌神，祝余接著追問道：“我想，水能瞬間澄清，是因當(dāng)時鬼師手中握著燒火的木炭。炭質(zhì)疏松，江湖中人常以此吸附水中穢物，飲得凈水?！?br />
  司徒笙抓起她的手說道：“你們看，她的指甲里還殘留有炭灰?！?br />
  巫女抬手掙脫開，冷冽的目光盯著他們道：“這是方才不小心沾上的?！?br />
  “就算你說得可以，但水變黑時鬼師根本沒有接觸過水盆，如何作假？”方天鏡說道。

  祝余一驚，沒想到方天鏡竟然還不知此事。

  “這個就更簡單了，她只需要一個幫手?！彼叩狡菪阈愀埃Ｏ聠柕溃骸捌莨媚?，其實，你一早就認(rèn)識這位巫女對嗎？”

  戚秀秀一下怔住，隨后搖頭道：“我在衙門獄中待了數(shù)日，天鏡哥帶我出來散心，這是我第一次見到鬼師。柳姑娘，為何如此問，難道是懷疑我？”

  “是她做了手腳？”司徒笙疑道。

  祝余抬起自己的手說道：“今日你指縫間本就藏著泥沙，當(dāng)你在水中張開五指時，泥沙混入水中，水就變得渾濁。加上那時你表情痛苦，旁人自然會覺得是張誠的惡鬼纏身?！?br />
  方天鏡詫異看向她，眼中也閃過一絲疑慮，隨后又說道：“不可能！我與秀秀自幼相識，她絕不會認(rèn)識西耀人。這些，不過是你的猜測！”

  “證據(jù)就在這兒！”祝余拿起桌上那一瓶薄荷油，眼神看向戚秀秀，“戚姑娘說是第一次見她，可方才進(jìn)屋，姑娘又是如何清楚那間屋子里有薄荷油？”

  戚秀秀垂下眼眸不出聲，情急之下是她出了紕漏，而此刻的巫女正在用心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