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功高震主
夏末的風(fēng)裹挾著燥熱。
行宮避暑,也到了尾聲。
當(dāng)初浩浩蕩蕩的去了行宮,回來時卻少了亦是如此。
那些丟在行宮的性命,眨眼已有新人填補了空缺。
回到京都后,又是十?dāng)?shù)日。
期間政務(wù)繁忙,就連蘇言辭也直接住在了皇宮中,皇帝鮮少去后宮。
去了也是去太后宮中坐坐,偶爾看看皇后。
婉棠能分的一夜恩寵,已是羨煞旁人。
北漠大軍凱旋而歸,京都城門大開,百姓夾道歡呼。
許承淵一身玄鐵鎧甲,騎在戰(zhàn)馬上,眉目冷峻,身后旌旗獵獵。
鐵蹄踏過青石長街,震得宮墻都似在輕顫。
皇帝楚云崢在太和殿設(shè)宴犒賞三軍,金樽玉盞,珍饈滿席。
許承淵入殿時,眾臣起身相迎,楚云崢亦含笑抬手:“許將軍征戰(zhàn)辛苦,賜座?!?br />
許承淵抱拳謝恩,目光卻掃過殿內(nèi)。
見許洛妍端坐在皇帝身側(cè),雖已貶為答應(yīng),卻依舊穿著貴妃規(guī)制的云錦華服,金釵珠翠,絲毫不減昔日榮光。
許承淵緊繃的眉眼,這才稍微舒展了些。
宴席間,小太監(jiān)恭敬地為許承淵布菜斟酒,可他卻皺了皺眉,將酒杯重重一放。
“臣在家中時,一向是婉棠伺候用膳?!彼Z氣平淡,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壓,“后來她入宮,臣每次見洛妍,也是她親手奉茶布菜?!?br />
殿內(nèi)霎時一靜。
許洛妍掩唇輕笑,眼波流轉(zhuǎn):“父親,如今婉棠已是皇上的寵妃,哪還能做這些事?”
許承淵冷冷掃她一眼:“寵妃又如何?難道連給老夫斟杯酒的規(guī)矩都忘了?”
殿內(nèi)落針可聞,此話說的所有人,瞬間緊張起來。
楚云崢指節(jié)輕叩桌案,面上仍帶著淡笑,眼底卻已冷了幾分:“許將軍既如此說,朕便宣婉嬪過來,一同用膳。”
婉棠踏入殿內(nèi)時,便察覺到氣氛凝滯。
她垂眸行禮,還未起身,便聽許承淵沉聲道:“過來,倒酒?!?br />
婉棠抬頭看向皇上。
【別看了,許承淵如今滿身功勛,皇上是不會為了一個女人訓(xùn)斥功臣的?!?br />
【是啊,真這么做了,渣渣龍可就沒辦法面對三軍和大臣們。】
【誰讓棠棠是個無依無靠的孤女,沒有靠山,也沒有子嗣,只有那虛無的寵愛?!?br />
【心疼棠棠,大不了翻臉,就賭一賭渣渣龍是不是真的愛你!】
婉棠心中冷笑,她可不敢賭。
根本賭不起。
后宮從來就不是一個試錯的地方,一旦錯,死的何止是她?
翠微宮的人,該如何?
她弟弟,又該如何?
她指尖微顫,卻依舊緩步上前,執(zhí)起玉壺為他斟滿。
酒液傾瀉,映出她低垂的眉眼,平靜如死水。
“夾菜。”許承淵又命令。
她執(zhí)銀箸,為他布了一塊炙鹿肉。
許承淵嘗了一口,忽然皺眉:“咸了。”
婉棠不語,又換了一道清蒸鱸魚,小心剔去魚刺,奉至他面前。
許承淵卻看也不看,冷聲道:“涼了?!?br />
殿內(nèi)眾人屏息,連許洛妍都噤了聲,只偷偷瞥向皇帝。
楚云崢指腹摩挲著酒杯,眸色深沉,卻未開口。
一頓飯下來,婉棠被使喚得如同婢女,斟酒、布菜、換碟、遞帕……
許承淵甚至讓她跪在一旁,替他捧著漱口的茶盞。
她始終低眉順目,不曾流露半分不滿,可指尖卻因用力而泛白,袖中的手早已掐出深深的血痕。
宴席將散時,許承淵終于起身,居高臨下地瞥了她一眼,淡淡道:“還算懂事?!?br />
待他離去,殿內(nèi)眾人這才長舒一口氣。
許洛妍眉眼之間盡是得意,這段時間里所有的氣,總算是出了。
“爹爹,我送您?!痹S洛妍撒著嬌,在楚云崢應(yīng)允后,送許承淵離開。
楚云崢走到婉棠身前,伸手扶她,她卻依舊跪著,輕聲道:“臣妾失儀,請皇上責(zé)罰。”
他指尖一頓,終是收回手,只淡淡道:“起來吧?!?br />
目光沉沉看向婉棠:“棠棠,今日你也累了,先回去歇著。”
“是,臣妾告退。”
【呸,真惡心,還在商量著怎么對付婉棠?!?br />
【卻知道婉棠每一次的委曲求全,都是他們許家的催命符?!?br />
宴會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