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仁宮。

  上上下下，人心惶惶。

  正殿宮人穿梭，一盆接著一盆的血水往外送。

  楚云崢站在門外，來回踱步，焦急萬分。

  太醫(yī)院全員待命，用如何用藥爭得面紅耳赤，吵得不可開交。

  產(chǎn)房中，一眾穩(wěn)婆更是面色苦色，大汗淋淋。

  可床上，惠貴妃躺在那，氣若游絲，使不上一絲力氣來。

  視線始終盯著緊閉的門，虛弱地呢喃著：“皇后、婉棠……”

  “婉棠……”

  穩(wěn)婆心急如焚：“娘娘，奴婢求求您了，用力，快用力吧！”

  “孩子的頭快出來了?！?br />
  “娘娘，您可一定不能泄氣??！”

  “老奴給你磕頭了?！?br />
  惠貴妃只感覺整個身體被馬車反反復(fù)復(fù)地碾壓。

  原來疼到一定的地步，竟然是感覺不到疼。

  身體好像零零碎碎的一般，就好像靈魂都和身份在逐漸分離。

  她的視線，好模糊??！

  鼻腔中充斥著血腥味。

  口中反復(fù)呢喃著兩個字：“婉棠。”

  “姐姐！”

  婉棠剛跑到宮門，心頭忽然緊了一下，不由自主發(fā)出一聲喊聲。

  朝著景仁宮的方向狂奔。

  “皇后娘娘，您為何會突然回宮，可要稟告皇上？”

  “皇后娘娘，您且……”

  身后那些聒噪的聲音，那些不相干的人，婉棠只想將他們拋之腦后。

  心中不安越來越重。

  拼命狂奔。

  可久居深宮之中，早已經(jīng)不習(xí)慣如此大幅度動作。

  竟不小心崴了腳。

  “走！”

  一聲清響。

  蘇言辭穿著夜行衣，抱起婉棠，拼命狂奔。

  待到景仁宮門口，這才將人輕輕放下，悄無聲息隱匿在黑暗處。

  “哇哇哇……”

  婉棠剛到門口，里面忽然傳出一聲嘹亮的啼哭聲。

  隨之而來是老嬤嬤激動的喊聲：“恭喜皇上，賀喜皇上?！?br />
  “貴妃娘娘生了一個小皇子。”

  “哈哈哈，好，好，好！”楚云崢欣喜若狂，激動地喊道：“賞……”

  后面的話還未說完，里面又傳來一道驚呼聲：“不好了，快，來人。”

  “貴妃娘娘大出血，怕……怕是……”

  太醫(yī)跌跌撞撞從里面跑出來，連滾帶爬跪在楚云崢腳邊。

  太醫(yī)跪在楚云崢面前，渾身顫抖：“皇上，貴妃娘娘失血過多，已是……回天乏術(shù)了……”

  “廢物！”楚云崢一腳踹翻太醫(yī)，雙目赤紅，“救不活貴妃，朕要你們太醫(yī)院全部陪葬！”

  太醫(yī)磕頭如搗蒜：“皇上息怒?！?br />
  “娘娘本就未足月，受驚早產(chǎn)，又在耽擱太久，發(fā)作后出血不止卻遲遲未能分娩?！?br />
  “如今能拼死誕下皇子已是奇跡！”

  “此刻……此刻全憑一口氣吊著，怕是在等什么人……”

  楚云崢聞言就要往內(nèi)室沖。

  太醫(yī)卻壯著膽子攔住他，面露難色，低聲道：“皇上，娘娘從開始生產(chǎn)至今，口中喚的一直是……是皇后娘娘?！?br />
  楚云崢的身影猛地僵住。

  婉棠身體一軟，心如刀絞。

  楚云崢聞言，沉下臉來，聲音里透著一股殺氣：“全力救治惠貴妃。至于皇后……”

  “讓她，不必等了！”

  “皇后，回不來?！?br />
  是的，的確是不該回來的。

  可是慧姐姐，在等她。

  婉棠渾身顫抖的厲害，堵上一切，高聲喊了句：“慧姐姐！”

  眾人齊刷刷回頭。

  楚云崢瞧見婉棠，滿臉震驚，一股怒火一瞬間布滿他的雙眼。

  也不過是轉(zhuǎn)瞬之間，楚云崢情緒平復(fù)下來。

  上前一把抓住捏住婉棠的手，粗暴的往里面拽：“別磨蹭，她時間不多了?！?br />
  婉棠腳踝專心刺骨的疼，咬緊牙關(guān)，她也的確想要快些見面。

  楚云崢不問原因。

  幾乎是將婉棠扔進充斥著血腥味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