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相見
聽說被燒的夏軍糧庫沒有糧食?巴彥面色陰晴不定,一張臉精彩得很。
正在此時,帳簾又是一掀,一名夷兵走了進來,“首領,那晏行又在城門前叫陣,說是若您退出眉州,可繳械不殺!”
“真是氣煞我也?!卑蛷┮话烟崞疸y槍,抬步就往外走。
到了城墻上,果然見距離城墻百米的空地上,晏行一身甲衣,騎著一匹黑馬,端的是清俊挺拔,氣宇軒昂。在他身后,五百精銳騎兵陣列嚴整,氣勢威嚴。
看到巴彥,晏行朗聲道:“巴彥,你率夷兵占我大夏城池,殘害我大夏百姓,如今糧庫已空,你還要自欺欺人到何時?”
巴彥握著銀槍的手緊了緊,怒喝一聲:“晏行!休要胡說!反倒是你,糧庫被燒,我看你還能支撐得了幾日?不如帶著你那幫嘍啰,乖乖滾回平陽跟你那皇帝老兒哭去?!?br />
眾夷兵站在城墻上,放肆大笑。
晏行也不生氣,繼續(xù)道:“巴彥,你若此刻退出眉州,繳械投降,我可奏請朝廷,放你部族回歸草原,既往不咎;若你執(zhí)意不降,等我破城之日,不僅你性命難保,你手下的夷兵,也休想活著離開!”
“黃口小兒,說話忒不知天高地厚?!卑蛷┡溃骸澳隳宋乙淖迨窒聰?,還敢大放厥詞?!?br />
他銀槍一掃,指向晏行,“我夷族兒郎豈會懼你?有本事你就攻城!”
“攻城?”晏行笑聲里滿是不屑,“我若想攻,還等今日?”
他抬手看了看天色,“明日此時,我還來這里。你若想明白了便開城投降!”
說罷,晏行勒轉馬頭,身后的騎兵陣列整齊地跟著轉身,馬蹄聲漸漸遠去,只留下城墻上一片死寂。
巴彥站在城墻上,怒道:“晏行小兒,休要猖狂。等我將士到齊,定殺你個片甲不留。”
但晏行已經(jīng)領兵走遠,他的話只是說給自己聽了。
巴彥從城墻下來,李成德已經(jīng)等在城墻下。四十多歲的將軍,沒有了該有的沉穩(wěn),反而顯得有些急躁,“首領,與其被動守城,不如趁著晏行還未站穩(wěn)根基主動進攻,打他一個措手不及。若是時日拖得越久,城里糧食不足,晏行又層層布防,反倒讓我們從優(yōu)勢變成了劣勢?!?br />
巴彥站住,“李將軍認為我們應該主動出擊?!?br />
“如今首領剛帶著將士打了勝仗,占領眉州,將士們士氣正盛,此時主動出擊天時地利人和。”李成德分析道:“若是在眉州時日拖得越久,將士士氣不足,加上又有夏軍圍困,到時候恐怕想要取勝便不是那么容易了?!?br />
巴彥饒有趣味的看著他,“李將軍莫要忘了,你剛燒了夏軍糧庫,沒有糧食,夏軍支持不了多久?!?br />
李成德總覺得他說話意有所指,但既然已經(jīng)選擇了投奔夷族,他也無路可走,只得放低身段盡力表達誠意,“晏行詭計多端,我并不確定他只有一個糧庫,萬一......”
“所以說你知道燒夏軍糧庫對夏軍并沒有什么影響?!卑蛷├浜咭宦暎抗庥行╆廁v的看向李成德,“那我倒要問問李將軍,你如今讓我大開城門主動進攻究竟是站在哪一方?”
李成德臉“唰”地白了。
若不是晏行查出他私藏兵器賣給夷族的事來,他無論如何也不會走投奔夷族的路子。為了取得夷族的信任,他走之前燒了夏軍糧庫。
巴彥果然大開城門將他引進眉州城,并禮遇有加。
按理說,他駐守眉州之時,私底下沒有少與夷族方便,如今又燒了夏軍糧草,足以說明他投夷的決心,怎么巴彥又突然懷疑起他來?實在有些令人費解。
李成德百思不得其解,巴彥卻鐵青著臉,好一陣沒有說話。
等他再開口時,語氣已經(jīng)恢復了平靜,“李將軍大概不知,你雖然燒了夏軍糧庫,但里面糧草早已經(jīng)被提前轉移,我敬仰李將軍是個人才,明日若是晏姓小兒再來叫陣,便由李將軍出城去打頭陣,如何?”
李成德有苦難言。
自己只有三千私兵,要與晏行的精銳騎兵正面抗衡,無異于以卵擊石!
他攥緊袖口,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首領,不是我推脫……我的私兵多是臨時招募的農戶,平日里只練過些粗淺拳腳,哪能跟晏行的精銳騎兵比?這出城打頭陣,怕是……怕是會誤了大事?。 ?br />
巴彥眼底的冷意更甚,“李將軍這是怕了?還是說你前來投誠,本就懷有異心?”
“我此次來投奔首領,絕無二心!”李成德慌忙擺手,心里暗暗叫苦。
巴彥道:“那便說定了,明日李將軍打頭陣,出城迎戰(zhàn)?!?br />
李成德騎虎難下,只得硬著頭皮應下來,心里卻早已亂成一團麻。晏行的騎兵有多厲害,他親眼見過。前兩次交戰(zhàn),夷兵都沒占到便宜,更何況他這草草訓練的私兵?明日出城,怕是兇多吉少。
巴彥見他應承,臉色稍緩,“李將軍明日還要迎戰(zhàn),早日回去歇息吧?!闭f罷,他不再看李成德,提著銀槍轉身就走,留下李成德僵在原地,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濕。
待巴彥走遠,李成德的副將才敢湊上來,壓低聲音道:“將軍,明日出城就是送死啊!”
李成德嘆了口氣,眼神里滿是絕望,“巴彥這是在試探我,也是在逼我。若是不去,今日咱們就得死在這兒!”他攥緊拳頭,眼底閃過一絲狠厲,“明日交戰(zhàn),咱們見機行事!”
夜色漸濃,巫家堡的夏軍營帳中,晏行換了一身黑色的夜行衣,掀簾而出。
他挺拔頎長的身影翻身上馬,握住韁繩一抖,一人一馬很快融入濃黑的夜色中,消失在道路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