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決意
略有些昏暗的室內(nèi),因姜梨進(jìn)入陡然明亮起來。
屋內(nèi)視線悉數(shù)落到她的身上。薛明珠慈愛的一笑,“皎皎回來了,林公子來看瑾辰,給你也帶了糕點(diǎn)。”
略顯昏暗的室內(nèi),林祎背光而坐,窗外透進(jìn)來的光在他身上勾出一道明亮的邊,越發(fā)顯得暗影中的面目模糊。
姜梨走到母親旁邊的椅子上坐下,“阿娘今日怎么有時(shí)間見客了?”
薛明珠一愣,淡淡道:“我想著林公子來看瑾辰,也是一片好意,總不好不見?!?br />
姜梨微微抬了抬眉,“如今瑾辰還沒好,林公子若是一片好意,便不會貿(mào)然上門打擾?!?br />
母女一唱一和,絲毫不顧及林祎在場。
看著姜梨神情疏離,語氣淡漠,林祎有些意外。
明明幾日前,她還笑著問他花朝節(jié)踏青的事,怎么轉(zhuǎn)眼之間就像變了一個(gè)人?
難道因?yàn)樗艿軌嬹R遷怒于他?
林祎強(qiáng)壓下尷尬和不悅,嘴角噙著笑,“皎皎,上次你說喜歡吃荷花酥,今日我娘專門給你做了,讓我?guī)Ыo你嘗嘗。”
換做平常人被人這樣奚落,估計(jì)早就坐不住了,林祎果然是林祎,為了達(dá)到目的真是什么樣的屈辱都能忍受。
姜梨心中冷嗤一聲,“叫我姜姑娘,或者直接稱呼我姜梨也行?!?br />
林祎如同對待一個(gè)任性的孩子,無奈的朝薛明珠笑笑,沒有說話。
薛明珠手中拿著一把團(tuán)扇慢慢搖著,唇角一直噙著笑不動(dòng)聲色。
姜梨最恨林祎這樣的做派,明明此時(shí)他心里定然十分厭惡她,偏生在人前還要做出一副溫和包容的樣子,實(shí)在讓人惡心。
她瞥了一眼桌案。案上放著一個(gè)油紙包,里面大概就是林祎說的荷花酥了。
林母炸的荷花酥并不好吃,不僅油放的多,很多時(shí)候掌握不住火候炸的過了些,硬邦邦一點(diǎn)也不酥軟。以前為了討林祎歡心,她可沒有少吃這樣難吃的荷花酥。
她淡淡收回視線,“平陽城內(nèi)什么樣的糕點(diǎn)買不到?日后讓你母親不要費(fèi)這份心了?!?br />
少女涼涼的語氣從林祎心頭拂過,也將他努力維持的笑容掃落下來。
明明她以前最愛母親做的荷花酥,如今突然這樣的態(tài)度,他沒有看錯(cuò),這不是小女兒家的任性賭氣,而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冷漠疏離。
難道就因?yàn)樗艿軌嬹R時(shí)他也在場,便遷怒于他?
真是不可理喻。
想了想,林祎覺得有必要解釋一下。他一臉沉重開口道:“瑾辰墜馬我也有責(zé)任,是我沒有照顧好他......”
“在我弟弟墜馬原因沒有徹底查清楚之前,在場每一個(gè)人都脫不了干系?!苯娲驍嗨樖謴谋P中撿了一個(gè)果子咔嚓咬了一口,冷眼望了過來。
林祎的笑終于僵在臉上。
這還講不講道理?
他只是出于禮貌想說幾句寬慰的話,沒想到她卻還當(dāng)真了。
她弟弟墜馬,跟他有什么關(guān)系?
林祎有了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他垂著眼,端起面前早已涼透的茶喝了一口。
屋里異常安靜,姜梨吃果子的聲音便越發(fā)突兀。
林祎坐在那里,唇角含笑,亦是面不改色。
這樣的處境也能維持著這副偽君子的模樣,上輩子她真是瞎了眼,才會一門心思為了他為了林家弄得一身病痛。
姜梨倏然笑了起來:“我早就餓了,林公子坐著不走,莫非是不想讓我們用飯?!?br />
林祎也不氣惱,淡淡笑著起身告辭,“夫人和姜姑娘也要注意身體,等瑾辰好些了,我再來看他?!?br />
姜梨哼笑,前世在他面前品行高潔一點(diǎn)委屈不能受的林公子,怎么居然臉皮厚的出奇。
到底是她眼瞎還是他太能裝?
等林祎走后,一直默不作聲的薛明珠才道:“說說看,究竟怎么回事?”
“阿娘,瑾辰墜馬時(shí),林祎在場?!?br />
“我知道他在場,怎么,是他做的?
“那日在場的所有人都有嫌疑?!苯娼舆^錦兒遞過來的熱帕子,擦了擦手。
薛明珠一臉探究,“可林祎畢竟與你訂了親。”
“那又怎樣?瑾辰是我弟弟?!?br />
“皎皎,”薛明珠問,“你察覺到了什么?”
姜梨眼眶一熱,豈止是察覺,她是用了一生來驗(yàn)證了林祎的自私冷酷無情??!
“阿娘,人心難測,誰敢保證林祎就不是害瑾辰的人?你也看見了,今日我這樣對他,但凡是個(gè)正常人誰能忍得了?”
“能夠忍得這樣羞辱的人,定然想要的東西值得他忍下這樣的屈辱,我與他只見過幾面,阿娘覺得他真會為了我?”
薛明珠沉默良久,柔聲道:“阿娘也覺得林祎并非良配,你若不愿嫁給他,阿娘便去退親?!?br />
姜梨眼里泛起一層淺淺的薄霧。
前世阿娘死的早,若是有娘護(hù)著,她斷不是那樣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