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白養(yǎng)他了。
姜氏嚇了一跳。
抬頭,就看她那柔弱的女兒,眼底殺氣騰騰,一副仿佛能當(dāng)場撲上來將她撕成碎片的模樣。
“屏姐兒……”姜氏音調(diào)本能的發(fā)虛。
宣屏意識到自己失態(tài)。
她強(qiáng)行壓下煩躁的情緒,找補(bǔ):“那些舊賬翻來作甚?若是傳到祖父祖母他們耳朵里,這筆舊賬翻得清嗎?”
姜氏心知肚明,那場九死一生的劫難,純粹是她自己作出來的。
雖然,她打從心底里覺得自己委屈,可是除了宣楊,所有人都認(rèn)為她自作自受。
姜氏咬住嘴唇,默默垂淚。
宣屏把話題再硬拉回來:“這幾個月,您頻繁做噩夢,說父親在地底下不安生。他為什么不安生?您一定知道些什么的,對不對?”
她坐到床邊,抓著姜氏肩膀,強(qiáng)迫與之對視。
姜氏淚流滿面,目光閃躲:“你別問了?!?br />
宣屏已然有所篤定。
她突然暴躁起來,起身,將身后桌上的一套茶具掃落在地:“我父親死于非命,你裝聾作啞,我和大哥差點(diǎn)被她害死,你還是只想明哲保身,既如此,你嫁人做什么?生孩子做什么?”
宣屏前所未有的失態(tài),沖著姜氏怒吼質(zhì)問:“我父親是你嫁入高門的墊腳石,我們就是你用來固寵的工具,對不對?”
姜氏用了一輩子的遮羞布,有朝一日被親生女兒當(dāng)面撕開。
“你怎么能這樣想我?是我不想作為嗎?”她無地自容,又不能承認(rèn),只一副絕望傷心的模樣,捂著臉:“你不是我,如何知道我高嫁的苦楚?我倒是想替你父親討公道,也想護(hù)著你們兄妹,可我拿什么護(hù)?”
她越說越傷心,反而真情實(shí)感的把自己說委屈了:“這些年里,要不是我裝聾作啞,委曲求全,怕是咱們母子三個早就都去給你父親陪葬了。你居然還怨我?我……我活著還有什么意思?”
宣屏被她哭得心煩又暴躁。
“你別哭了!”她怒喝。
姜氏再度被她吼住,哭聲哽住,淚眼婆娑,怯怯的抬頭。
“你若是不能保下我,真叫我被送去莊子或者家廟自生自滅,一會兒我就死在你面前?!毙帘砬楹輩枦Q絕:“我說到做到,你知道的?!?br />
姜氏看她這副瘋癲模樣,徹底被嚇住。
她想到之前,宣屏在跨院那邊要撞死時(shí)的狠勁兒,不由打了個寒顫。
宣屏唇角泛起冷笑:“我大哥早就對你失望至極,你以為他會管你?別做夢了!但凡他對你還抱有一絲希望,明知道咱們在這府里過的是寄人籬下的日子,他早接你過去孝敬了?!?br />
姜氏嘴唇蠕動,不想承認(rèn)這個事實(shí)。
宣屏搶先打破她的自欺欺人:“別說什么于理不合,我大哥是什么人,但凡他想做的事,就總有辦法可想。”
這一番話,將姜氏未來的指望,打擊得七零八落。
她有些茫然,片刻,又嚎啕起來:“那你要我怎么辦?”
“當(dāng)然是……”宣屏將她硬從床上扯下來,押著她梳妝,又在她耳邊蠱惑,“去找祖母替我求情了?!?br />
趁著兩位太醫(yī)都在,就算姜氏是口說無憑,她親口指證國公夫人謀殺宣楊,國公夫人至少會惹一身腥。
老太太維持體面多年的口碑,必然全面崩塌。
她若被逼到絕境,那就大家一起死好了!
宣屏已然癲狂,姜氏最是個審時(shí)度勢之人,任由她擺布。
母女倆都整理了一遍妝容,渾渾噩噩的姜氏就被宣屏帶著又去了跨院。
彼時(shí),已經(jīng)臨近傍晚。
冬日里,天黑得早,那屋子朝向不是很好,屋里早早點(diǎn)了燈。
“恕下官直言,國公爺年紀(jì)大了,經(jīng)此一遭,能保住性命就是萬幸?!睆?jiān)号信阒鴩蛉俗詢?nèi)室出來,邊走邊說,“只是偏癱,左半邊身子不靈活了,不耽誤右手活動。待到國公爺病情穩(wěn)定,府上可以尋個擅針灸推拿之術(shù)的大夫,幫著調(diào)理,興許還能有所起色?!?br />
看到跟著姜氏進(jìn)來的宣屏,張?jiān)号猩裆y掩復(fù)雜。
他這話,當(dāng)然是撿著好聽的說。
事實(shí)上,老頭子能僥幸留下這條命,就該感謝漫天神佛。
他都這把年紀(jì)了,偏癱也別指望能治好,能多熬一天就賺一天。
姜氏驚聞噩耗,混沌的腦子突然清醒。
她哭哭啼啼立刻跪下去:“母親,是我沒教好孩子,可屏姐兒她真的就只是無心之失。就當(dāng)是為老爺子祈福,求您網(wǎng)開一面,我……我愿意和她一起受罰?!?br />
拿宣楊的死來當(dāng)面威脅老太太?她除非是想死!
但宣屏,她又確實(shí)不能扔著不管,只能死馬也當(dāng)活馬醫(yī)了。
宣屏皺著眉頭,十分不滿。
出乎意料,國公夫人只冷眼盯著姜氏瞧了兩眼,便徑直繞開她,先送太醫(yī)出門:“今日有勞兩位太醫(yī)了,國公爺人在病中,不便招待,回頭家中晚輩會備上厚禮再登門致謝?!?br />
“大家同在皇城根上住著,應(yīng)該的,國公夫人不必客氣?!眱晌惶t(yī)客氣推辭。